她这几年一直在努力扶植自己的力量,或培养武人,或安插耳目,可想扳倒刘后岂能是那么简单?钱和权两者都不可少。

虽然母亲金钱上对她向来不吝啬,可那些钱哪里够使的?她极其盼望成婚后有了自己的嫁妆和太子的私产,更好施展拳脚。再者成了王妃,只怕在朝堂上也能培养些投靠自己的官员。

是以她坚定的想要嫁给太子。

可如今呢?

当月娥感慨姻缘时,浮现在月奴心头的第一人居然是那个少年。或是在青青麦垄与她闲谈,或是在浮光掠金中盯着她出神,或是在竹林鸟鸣中与她膏药,或是在繁华街市上拔刀解围,或是在卢氏庭院救她水火。

少年的影子,单薄瘦弱,却无端有着气吞万里的气势,在她的心里金戈铁马呼啸而过,搅动得她心如乱麻。

月奴心里一阵心浮气躁,忽得起身去窗边,将窗户打开好透气进来,“呀——”她惊讶出声。

外头夜空里居然下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雪,柔软的雪花飘在无垠的黑色夜空,从头顶飘下来,院中的石桌、石凳、灯台俱沾染上细细一层白色,月奴对着天空伸出手掌,盛住了那一片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第66章

冬雨犯了大错想将功折罪,这几天将稻院里的风吹草动尽数探查而来,事无巨细。

月姝在家中长辈的拷问下,终于承认了自己勾结了陈尚柔,陷害三娘子的事实。她哭着求饶:“女儿只想让三娘子出丑,并不想害她。”让在场的长辈们越发义愤填膺。这可是要毁明家所有女儿的丑事,哪里就不是害人了?于是一致决定将她从杜氏女学退学,从此关在家里,只待寻一户江州故旧人家远远嫁出去。

而石姨娘更是要被送到明家在京郊的庄子上。月奴暗暗嘲笑,明殊所谓的宠爱,也不过是建立在不影响自己声誉和仕途的基础上罢了。而明殊自己则昼夜思虑,就担心卢家家宴上发生的一切被传了出去,让他脸面大跌。

让他欣喜的是,卢家家宴上的小小风波没在汴京引起任何传播,因为此时整个汴京乃至整个大宋都在讨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辽军南下,于瀛州俘宋高阳关都部署康保裔。

大宋开朝以来便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北有辽国,西北有西夏,正西有吐蕃诸部,南有大理,本朝的诸位官家们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才能保这一番江山。可除了前两代的官家具有将才,其余的官家到底还是少了些俾睨天下的气势。

于是大宋便一代代在这夹缝中生存下来,杯酒释兵权以后武官被无限削弱,整个大宋境内如今能打的武臣更是没几个。整个汴京就笼罩在似有似无的惶恐中,有些生意人索性连门都关了 ,昼夜守在象棚等瓦舍中等着新的消息。

而康保裔之死的细节也在市井广泛流传:康保裔带兵出征战场,不幸被契丹包围,手下劝他换上甲衣、骑快马轻装简从出去,康保裔不从,道:临难无苟免。于是血战两日,宋军杀死敌人无数,光是践踏起来的扬尘便有两尺深,奈何援军迟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