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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霍家这边,在霍绛初中毕业以后,也把他送出了国,兄弟俩所在的国家隔着大洋,隔着万水千山,也很少再见面。

从小便显露出惊人审美天赋的霍绛长大后一心学艺术,走南闯北,环游世界。霍家虽然对他感情淡漠,但该给的钱该提供的条件一分不少,让他得以没有后顾之忧尽情追求自己的梦想。

然而这份自由,夭折在父亲得知哥哥和一个男人私奔以后。

霍西悬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几欲断绝关系,霍世骁气得住了院,康复以后做出决定,让霍绛回来接替霍西悬的位置。

霍绛当然不愿意,可等自己在艺术学院毕业资格被取消以后他才明白,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霍世骁、霍家让他怎样走,他就被禁锢在怎样的轨道上。

他现在不能追寻自己的生活,就像六岁那年被强行从妈妈身边带走,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是霍家手里的风筝,飞得再高,再自以为得到自由,只要霍家扯一扯线,就得回来。

22岁的霍绛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在两侧都是保安的飞机上望着窗外的松软云层,想着,哥哥也明白这个道理么?

“如果他好好的,现在我应该还和你双宿双飞。”霍西悬说,“可惜他回来不久,遇上了车祸。那天他正要去公司的董事会露面,车是爸给他新买的,开得不顺手,肇事车辆又是醉驾又是闯红灯,他躲闪不及。”

他讲得简单,几乎可以算作轻描淡写。肇事者当然受到了法律的惩罚,霍世骁也让他的后半生不好过。可那人艰难又如何,就算死了又如何,年轻的、才华横溢的霍绛,永远不会回来了。

钟隐听完沉默了很久,原来一个人的一生,也不过是一些话语组成。

霍绛的墓碑上落着厚厚的灰,大概很少有人来看他。生前死后,都是孑然一人。

人对逝者的心情总抱着同情和怜悯,而对未曾谋面的,则还会有一丝好奇。这个人生前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走过什么样的路,听过什么样的歌,有过怎样的

挚爱,离去之时,又有过怎样的遗憾。

“他和你,还是像的。”

“因为是我弟弟啊。就算不生活在一起,就算同父异母,也是有一半血缘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