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朝思暮想 倪多喜 3315 字 6个月前

自周雪答应留在北京,何丽珍既高兴又激动,恨不得把周雪这十几年缺失的母爱一次性补给她。她日日问得最多的就是阿雪喜欢吃什么,每天掏空心思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只可惜那几日周雪还需忌口,许多食物都不能吃。今日终于出院,因着一家四口第一次在家吃团聚饭,何丽珍做足一大桌菜,道道菜都色香味美俱全。

周雪忌口多日,今日食欲大开,整餐饭吃得格外认真,直到听见母亲同她说:“阿雪,我昨晚与你谢叔叔商量过,你今年十九,仍是进学的年纪,还是应该要进大学念书。你可否有什么感兴趣的专业?或者想念哪所大学。”

周雪闻言略诧异,她抬头看向母亲,说:“我高中未毕业,如何念大学?”

一直没讲话的谢轻寒这时候总算开金口,说:“只要你想,念个大学又是什么难事。”

周雪惊讶地望住谢轻寒。在她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事,从谢轻寒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吃一顿饭那样简单。

她在这时候忽然意识到,有钱人的世界和普通人果然天差地别。有钱人做任何事都易如反掌,普通人想往上爬一步都难于登天。

谢玄清问谢轻寒,“你可有主意?”

谢轻寒道:“最简单就是出国念书。”

何丽珍听见要阿雪出国念书当然不舍,她刚刚才同女儿团聚,哪里舍得这么快就同她分开。

谢玄清不用问也知妻子想法,问谢轻寒,“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有。”谢轻寒侧头看向周雪,说:“重新念高三,正常参加高考。”

周雪呆呆望住谢轻寒,沉默会儿,同他诚实交代,“我学习很差,再念高三也考不上大学。”

谢轻寒问:“平时考多少?可请家庭教师替你辅导。”

周雪看一眼谢轻寒,忽然不想搭理他。

她扭过头去,自顾继续吃饭。

在座都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小姑娘面子挂不住。谢玄清爽朗地哈哈大笑,说:“好好好,先吃饭,考学的事晚点再谈。”

谢轻寒倒是瞧了周雪一会儿,看她绷着张脸不高兴地在吃饭,实在没忍住,勾唇笑了笑。

周雪不想听他们再讲念大学的事,晚饭过后就借口不舒服先回房间去了。

不过其实并没有不舒服,回到房间,也是趴在床上无聊地翻杂志。

大约九点多,有人敲她房门。

听敲门的声音,不像是母亲,她扭过头,望住门口,“谁?”

“我。”声音慵慵懒懒,意外地撩人。

周雪从床上下来,到门口打开门。

谢轻寒两手插在裤兜,挺慵懒地站在她房门外。见她打开门,勾起唇笑了笑,也不理她有没有邀请他进屋,自行进去,拉开她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扫了眼她的书桌,试图找到几本有用的书,只可惜不是娱乐杂志就是言情小说。

谢轻寒很嫌弃地翻了几页,丢回桌上,而后才抬头看向她,问:“你高中时哪门功课最好。”

周雪讨厌谈学习,反问起谢轻寒,“你哪门功课最好?”

谢轻寒笑,说:“我门门功课都好,我考第二没人能考第一。”

周雪不信他,“吹牛。”

谢轻寒笑,不解释,又问:“那你哪门功课最差。”

周雪走到床边坐下,面对着谢轻寒,瞪着谢轻寒不回答。

谢轻寒扬扬眉,“你不要告诉我,你门门功课都很差。”

周雪恼羞成怒,索性道:“是又怎么样?”

谢轻寒笑道:“不怎么样。我同你联系一间教学质量高的学校,你好好学,不说考个太好的学校,但至少要混个文凭。”

周雪一听要去学校,眉头就皱起来,几乎是立刻道:“我不去学校!我已经十九岁,还同一帮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起念书,我丢不起这个人!”

谢轻寒道:“不学无术才叫丢人。”

周雪不高兴地盯住谢轻寒,“你为何管我?我又不是你们谢家的人,出门也不会恬不知耻地讲自己是你谢轻寒的妹妹,丢人也丢不到你身上。”

谢轻寒看她一会儿,说:“牙尖嘴利,你该去学相声。”

周雪抿唇瞪住他。

周雪最终当然没有答应去学校念书,但谢轻寒执意要她考大学,派人去学校给她弄了个学籍,请了家庭教师在家里教她功课。语数外政史地,足足请了六个老师,每天轮流着给她上课。

周雪一边上课一边在心里把谢轻寒问候了千百遍。终于有一天在谢轻寒回来吃饭的时候,冲去他房间。

她那时候刚被数学老师折磨一下午,正在气头上,冲去谢轻寒房间也是没过脑子,导致当她冲进去时,正好撞见谢轻寒在换衣服。

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男生□□上身,以前同杨森他们混的时候,男生们夏天常常脱掉上衣喝啤酒,她一点不为所动。

可不知是否因为谢轻寒身材太好,她冲进去撞见的时候,竟然呆了好几秒,大脑像死机一样,一片空白。

谢轻寒似没想到她会不敲门就冲进去,侧过头来严肃地盯了她一眼。周雪自知理亏,这时候才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但她并不离开,仍旧站在那里。

谢轻寒拿起床上的衬衣穿上,边系扣子边教训她,“不知敲门?是否还要再为你请一个礼仪老师?”

一提起老师,周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过身,气冲冲地面朝着谢轻寒,“我正要同你说,可否叫你请的那几个老师明天不要再来。要我讲多少遍,我不想念书不想考大学。”

谢轻寒认真系衬衫袖扣,看也没看她,“你打算做一辈子文盲?”

周雪忽然觉得好笑。从前从来没有人管过她,她小时候想念书的时候,问奶奶要到学费要她哭好几次。后来她在学校被同学孤立,在厕所被同学揪头发脱衣服,也无人替她出头。再到后来,她已供不起自己上学。她放弃了,自认不是读书的材料,不如早早出社会打工赚钱。

如今在她已经放弃自己的时候,偏偏又要逼她念书。

她盯着谢轻寒,冷声呛他,“谢轻寒,你是不是入戏太深,真把你当我哥哥?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姓谢,我姓周。你可否不要管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