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五]放肆 郭芍药 1568 字 2022-10-18

她并不居于府衙内,她的家在府衙外,且紧紧邻着府衙。因着此,不必每天浪费大段时间在通勤上。

每日凌晨,天犹自灰蒙蒙,便已早早地晨醒。醒后迅速简洁地洗漱,便练剑,在院子中练得酣畅淋漓、神采焕发。

练剑时长半个时辰。

练剑毕,摸黑进入犹自沉眠中的府衙,在府衙内部,辽阔的演武场中慢慢地热身跑,渐将跑速提上去,终成高速而匀速的跑动。

晨跑时长亦固定为半个时辰。

她起得非常早。

通常情况下,徐文都晨跑完了,天犹自才亮透。人们才纷纷从睡梦中醒来。

——今个儿却好死不死,竟冒出了个起得跟她差不多早的,正撞上了她晨练。

徐仵作心中有些忧虑,她惯以柔弱的假象蒙骗世人,这辈子,晨练还是头一次被人撞见。

不禁心有余悸:

得亏习剑没被那展猫撞见,否则乐子可就大发喽!

大早上的,一轮旭日冉冉东升,晕染得开封一带,景致瑰丽、世道安好。

森严的法邸府衙,墙高宅深,守卫严密,弩硬弓强,气宇轩昂。

沿途很多熟人相与打招呼,到饭堂,厨子已将鲜美的鱼汤面烹好了,在座的并不多,人稀疏、语低低,多是些还没有成家的年轻官差。

已成家的,有了妻子孩子,自有爱妻照料每日的饭食妥当,哪里还需要到这里来草草地吃大锅饭。

徐仵作乃女流,府衙中人们虽然敬她尊她,但碍于男女大防,没有官差与她同坐一桌。

徐仵作就一个人在角落里清清静静地用着饭蔬,两眸微敛,目光低垂而无焦距,发着呆,也不知在兀自思索些什么。

正静思,桌对面忽然落座了个人,汗津津的。徐仵作抬眸,便见一袭暗红的武官袍。

“展大人。”

她打了个招呼,露出一个腼腆友好的笑容来。

她从不是腼腆规矩的人,如此这般,全因城府幽深,深知看似腼腆无害的暖笑,最最能麻痹人的心防。

展大人端着碗热汤面在徐仵作对面落座了,坦坦荡荡与女流同桌,全然无视了周遭同僚的诧异。

“大人刚从演武场里练完剑,浑身都是汗,不去换洗干燥?”

徐文友好地看着他额上细密的汗珠。

“不必。”

展大人摆了摆手,面色仍呈剧烈练剑后的微红,似薄红的云霞,煞为好看。

“不多时汗湿的衣物就会自行风干的。”

徐仵作关怀地提醒道:“恐招徕风寒?”

展昭心下一暖,心领了这同僚的好意。

“谢仵作提醒。如今夏末温暖,武人身子骨又壮实,轻易不会被风寒凉着的。”

“等过了些时日入了寒秋,展昭就会及时换理干燥衣物了。”

徐仵作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言语。

究竟他乃四品的官儿,压她这般小吏好几重,怎敢再多劝。

遂垂眉敛眸,继续慢慢地用汤面。

徐仵作女儿之身,细嚼慢咽,用得颇为秀气。她这边尚在慢慢地进食,对面的展大人就已经以一种奇异的快速,将一整碗热汤面利索地秃噜完了。

徐文:“……”

徐文未抬眼,专心用早饭,以静默,等待展猫儿自个儿离开。

展猫儿却始终未离开。

饭都用完了,依旧赖在饭桌前。

徐文有些忍不住了。

她抬眼:“展大人在等待些什么?”

展大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等徐姑娘你用完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