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是水量的变化。原先会淹没至下巴的水量渐渐减少,减至胸口、腰间、膝盖,再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重新回到喉咙。

与这种缓慢的心理折磨相比,伤口反复泡水引发的炎症、整日湿答答贴着皮肤的衣衫都变得不值一提。

叶檀很轻微地笑了一下,说:“说实话,虽然痛苦,但偶尔也会觉得轻松。很矛盾是不是?”

沈海遥耸耸肩。

“我说这些你们总是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叶檀清了清嗓子,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水牢里,“作为平厄门的门主,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我不能为这些事情后悔。但作为叶檀——”

他沉默了很久。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脚下的水又一次涌出。谁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漫到哪里,又会花多长时间退去。

“作为叶檀,我很后悔曾经伤害过你……”

他的声音被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不知道有没有被沈海遥捕捉到。

许久之后,叶檀又问道:“一直没问过你,平厄门现在怎么样了?”

“终于想起你的平厄门了?”沈海遥捻了捻手指,说,“老大失踪,高阶弟子又死得差不多了,刚入门的新人跑光,剩下的人自相残杀——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叶檀咧着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没有几分真的传到了眼底,“果然是这样。但,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上次的火都烧了哪里?我的房间还在吗?”

沈海遥真没注意过这些。他回来之后先是专心养伤,之后又去整理褚星津的遗物,平厄门那边的情况全都是听宁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