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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彝殷长长地叹息,望着山下的辽阔起伏的场面。天地间仿佛都已被硝烟和血污充斥,大地上全是混乱的人群。黄尘中的太阳,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不忍直视如此惨状。

四面的人像惊慌的蚁群一样,向八方散落逃跑。各阵中间的人群则一边向后逃跑,一边相互践踏,东边的许军尾随其后追杀。

连北面山坡上的大群骑兵也被冲击追杀得拥挤不堪,只有靠后和两翼的马群才能撒腿飞快地四散逃奔,大片人马正在缓慢地散架。

许军骑兵不过一万余骑,却追着几万人马杀!后面的步兵也在追赶,只是一时半会追不上。

风云变色,人潮涌动!

李彝殷懊悔不已,为何要骑兵集中在北面?为何骑兵也会聚集起来让别人用巫术一样的火器摧残!中了计,他和杨衮都完全想不到会这样,甚至无法想象许军那点骑兵能挡住几万骑的进攻!

撤退的军令已经不需要下了,因为几乎所有人马都在溃退、逃跑。没人能阻止他们逃跑……

……

和寻常的战役没什么两样,胜负分出之后仍不是结尾,还有时间很长、死伤比战阵多十倍的追杀之路!

党项和奚人步兵后军丢盔弃甲,跑得飞快,散乱的人马已经跑得老远;掉在后面因拥挤无法放开跑的前军,又乱又密,被尾随的追兵杀得血流成河。

有的人想投降,但语言不通,四下里嘈杂的声音如同雷雨天气一般轰鸣,怎么求饶都没人知道。后面的人们大声叫喊着,拼命往前挤,哪里还有什么秩序,人们只想比别人跑得快,压根不会顾及整个大局的通畅。

姚二牛的同伙已经杀进了乱兵中疯狂砍杀,他尾随上去,见两个敌兵正按着一个许军追兵拿狼牙棒猛敲,他急忙举起火器,对着一个敌兵的背心,“啪”地一声,抵着几步的距离扣动机关,那人惨叫一声,立刻扑倒在地,左右的乱兵立刻填补了那个空缺,脚踩得那人叫唤,一时间还没死透。

姚二牛脑子发懵,眼睛所见之地,全乱了,连许军也一片混乱,只顾追杀。放枪之后,重新装填就太费事了,姚二牛赶紧把火器往背上一挂,将铜制扣子上的麻带一拉,从腰间拔出步兵障刀来,大叫着奔了上去。

不料两个敌兵转身拿着长矛要拼命,但敌兵毫无秩序,有的人调头拼命,别的人却在向后跑,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立刻就有好几个许军士卒扑上去,一只手按着一个汉子的膀子,身体几乎贴近,一手拿着障刀往那人肚子上拼命捅!“啊!啊……”那叫声简直听得 人。

姚二牛瞪圆冲上去,双手抓着单手障刀,也用力地乱砍,他跌跌撞撞,脚下全是尸体,偶尔踩在土地上,却好像踩在稀泥里。

姚二牛知道,那是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