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鸾点点头：“谢谢你。他们是不是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助理目光微动，算是默认。
其实无需助理回答，楚星鸾也能想象出郑娟和楚卓骂她的污言秽语。在她人生最初的十几年里，经常被他们辱骂。后来她成为明星，不可避免地引来一些黑粉，但即使是最极端的黑粉，在网上攻击她的言辞也比不过她的家人。
“抱歉，真是难为你了，要忍受他们。”她柔声道。
“我没事。您才是太不容易了，有这样的家人。”助理为她愤愤不平，“他们真是狼心狗肺，您给他们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满足。”
“谢谢你，你说得对。我不会再心软了。”楚星鸾平静道，“把他们都拉黑吧，不用搭理他们，不要让他们影响你的生活。辛苦你了。”
助理松了口气，立刻动手拉黑。
但楚星鸾无法感到轻松，因为她知道这个决定将带来巨大的风险。她的家人不是善茬，之前就威胁过她……现在她身心俱疲，暂时不愿深想。
车窗外，万家灯火点燃，宛如一个温暖梦境。
对别人而言，“家”是温暖的归处，但对楚星鸾来说，“家”是痛苦的渊薮。
秦尔云说她抢了别人的机会，这不公平。但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亲人，她又何尝被命运公平对待？
保姆车经过拥堵路段，车速变得异常缓慢，一点点向前挪动。
她望着车窗外的繁华夜景。车水马龙，城市的夜空被灯光照得发红，看不见星星。
霓虹光影汇成长流，光影交错，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司机等得无聊，打开了车内的音乐播放器。预先设置好的歌单列表，都是楚星鸾平日里爱听的歌。
歌声响起，音色清澈又温暖，十分动人。助理忍不住跟着旋律轻轻哼了起来，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想起这是秦尔云的歌。她立刻闭嘴，伸手切换歌曲。
楚星鸾却道：“没什么，就听这首吧。”
助理收回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楚星鸾是真的不介意，对秦尔云没有怨愤。秦尔云讨厌她，原因很正常。她的确不是好人，抢走了别人的机会。
但她没法不争不抢。娱乐圈的资源有限，有野心的人又太多，注定竞争激烈。就像一块美味的蛋糕，只要某人多分得一些，就注定了有人会少得一些。
她猜想，只有那种从出生之日起就坐拥一切的王子公主，才能真正不在意得失吧。
这时，她的私人手机轻微振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新的匿名消息——
“您刚才遇到了麻烦？”
她知道，对方是杨慈恩。他一直关注着她，这么快就从电视台得到了内部消息。
若是被其他人这样密切盯梢，她只会感到厌恶和恐惧。但那个害羞的大男孩不同，他是她唯一无条件信赖的人。面对他时，她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她低头输入回复：“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能明白话里的意思：秦尔云不是敌人，别针对她。
消息发送后，过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应，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看窗外。”
她望向车窗外，一时茫然，不知该看什么。
不远处，一面大型led广告牌忽然闪了三下。过了几秒，又闪三下，反复数次。路人即使发现这个情况，也只会当成广告牌的故障。
但她知道这不是故障，而是杨慈恩与她交流的“密码”。
他曾告诉她：闪三下，意思是“希望你开心”。
她的眸光倏然点亮，唇角不自觉地化开一丝笑意。霎时间，刚才的低落心情烟消云散。
车缓慢行驶着，逐渐驶过那面大型广告牌，再也看不到。但她知道，至少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
“谢谢你。”她的唇动了动，无声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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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城市，新的生活。沈绒开始打工，在一家奢侈品手袋旗舰店做导购，目前还是试用期。
这样的高档商场，随便一件商品的价格都足以令普通人望而却步。即使是客流量最大的节假日，这里的人也不多。工作日时，这里更是门可罗雀。
店面共上下三层，面积很大。一进门便是两层高的雪白墙面，内置灯管，光线静谧。深色地板光可鉴人，折射着清冷的光线，不近人情。上架展示的手袋不多，皮质沙发泛着珠光。打足冷气的空气中，舒缓的音乐流淌。
来这里消费的顾客，在普通人看来都算得上有钱人。有钱人的世界也并不单纯，与普通人一样有形形色色的微妙情况。
这日上午，沈绒就碰见了这么一对顾客。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拥着娇媚的美女走进店里。
按照店内规定，每个进店的顾客都需要有专门的导购接待，通常是按顺序轮流分配。沈绒正好分到了这两位顾客。
来这种店的顾客，通常都有主见，不喜欢导购跟得太紧、太殷勤。沈绒本就不是擅长社交的性格，于是在简单的询问与介绍之后，就礼貌地退到一边，与顾客保持距离，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这两位顾客很快就忽略了作为背景板的导购，旁若无人地调情对话。
美女一边唤男士“亲爱的”，与他卿卿我我，一边挑了几个限量手袋。在镜前试过之后，她颇觉满意，让男方刷卡。
沈绒本以为他们是情侣或夫妻，直到男人刷卡时，美女笑道：“不给你老婆买一件吗？
男人问：“为什么给她买？”
美女半开玩笑半认真：“你给我买了这么多，她却什么都没有，我都过意不去啊。你就没有一点罪恶感？”
“有罪恶感才刺激呀。”男人搂着美女的腰，哈哈笑道，“既然你都说了，那我给她买一样吧。”
她贴在他身上：“买哪款？”
“要不你帮我选选？”
“你自己的老婆，自己选。”
于是男人随手指了一只手袋，让沈绒单独包装。这个手袋的价格，不过是刚才他刷卡付钱的零头。
这两人离开后，已临近中午，没有新的顾客进来。这时商场里通常没什么生意，趁着店长不在，几个导购就走近了闲聊。
其他人刚才也瞧见了沈绒接待的顾客情况，其中一人感叹道：“这种事见多了。以前我在内衣专柜当柜姐，有个戴结婚戒指的男人过来，先随便买了两件a杯的普通日常款，然后仔细挑选了几件36d的情趣内衣，还叮嘱我分开包装。”
“好多人都这样，男的女的都有。”另有导购附和，“我的列表里有个高级vip客户，白富美，是个海王。每次跟她一起来的男人都不重样。”
“是啊，经常换男友的富婆也不少见……”
“人嘛，只要有条件，总是花心的。忠贞不移的感情，要么是时间太短，要么是条件不足……”
几名导购就这样聊开了。
唯独沈绒没说话，只静静听着别人闲聊。
对她而言，男女感情这种东西本就不能指望一生一世。就像你买了一台冰箱，如果运气好，或许可以用一辈子，但你不能在购买时就期望它永远不出故障。如果过几年它就坏了，没必要太失望，因为那也很正常。
以前她对周即温的感情、与许宣然的感情，都是废弃的坏冰箱。即使是与程安，虽然她不怀疑他们真心相爱，但也没有指望与他毫无波澜地白头到老。
现在他们已经分手，或许他很快就会遇到新的恋人……
正值她短暂地出神之际，一个导购碰了碰她的手肘，把话题引向她：“今天你拎来上班的那个手袋，是不是arianna的？看上去很像它家的风格。”
手袋？沈绒回过神来。
之前她用的手袋都很便宜。但昨天挤地铁时，手袋的搭扣坏了，没来得及买新的。今天她出门时走得匆忙，就从居所的衣帽间里拿了个样式最普通的手袋，没注意是什么牌子。
那个衣帽间的面积比沈绒之前租住的公寓还大，其中整整齐齐存放着的衣物首饰、包包鞋子之类，都是霍家预先备好的，但她平时几乎没动过。
这次拿个手袋暂时应急，没想到就被同事注意到了。这是她的疏忽，毕竟现在的同事都从业于这一行，对衣着、手袋之类的关注度肯定远高于普通人。
她还没开口，另一个导购笑道：“是高仿吧？arianna那么贵，贵妇专属啊。反正我是买不起。”
arianna是奢侈品中的一线品牌，价格很高。相较而言，这家店的牌子只能算二线。
以导购的收入，的确负担不起arianna的正品手袋。
沈绒平静地点头：“嗯，是山寨的。”
“果然啊。”
“现在的山寨都仿得很逼真了，性价比挺高。”
虽然她们卖的是正品，但私下说起来，都不觉得悄悄买山寨有什么问题。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从事这一行的导购在接触奢侈品之后，品味提高，看不上廉价的杂牌，但又买不起正品，于是买个高仿满足虚荣心。就像有人说的：“奢侈品最有良心，因为只赚富人的钱。”普通人本就不是奢侈品的目标客户。
一名导购道：“不过arianna近几年的上架款式都没有那样的，或许是仿的私人订制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