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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下来之后,淮南军便搬出几十斛粮食,吩咐这些流民们砌灶作炊,当然也少不了监视盘问,不过那些流民们一个个吓得鹌鹑一般,也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就连问及乡籍也都回答的乱七八糟。这在时下也不是什么怪异之事,各地奋战不休,许多流民自出生开始便流窜各地,即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生在何处。

除了在空城中搜集出来的粮食之外,淮南军自身也携带着军粮,这些军粮便丰富得多,除了谷米熟食之外,还有肉干、鱼鲊之类的肉食,油盐足味,乱炖一锅,香气浓郁。那些流民们在烧火做饭的时候,便不断的抽动鼻息深嗅美味,更觉饥肠辘辘,只是旁侧就有淮南军士卒虎视眈眈,也不敢私自尝用。

傍晚时,淮南军进食完毕。这时候,大锅里的残汤剩羹才轮到那些流民们进食。正当那些流民们打算一拥而上的时候,旁侧观望的淮南军士卒却冲进来挥着马鞭一番抽打喝骂,待到这些人安分下来,才吩咐由伍什头目并营主分餐。

那些头目们得到这样一个机会自然不会客气,别的都不管且先将自己的肚子填饱,尤其那个跛足的老营主更是一个人痛饮三大碗,更将碗沿残留的油花舔舐得干干净净。至于其他人,难免饮用不足,甚至连刷锅的水都端起来痛饮几碗。

吃饱了肚子便要干活,在淮南军的见识下,这些流民们开始切割马料、挖掘沟渠、修葺营墙等等,工作自然有轻有重,全由那些头目们分配。于是这些面黄肌瘦,原本在队伍中便是受欺负的角色,这会儿便嚣张起来,反正他们背后有淮南军将士撑腰,一声令下谁敢反对便要遭受一番毒打。

这一番忙碌,一直到了深夜,流民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营宿地,淮南军则只派了十几个士卒在营外看守。

待到返回宿地后,他们宿处也各有不同,铺着草毡的床铺有软硬,经过一天的劳作,那些头目们各自已经树立起一些权威,自然下意识优待自己,首先选择了绵软床铺,很快便酣然入睡。

至于其他那些流民,这会儿有的横倒便睡,有的则望着那些酣睡的头目愤恨不已,夜色中双眼里凶光闪烁,但这一夜终究无事。

如此又过一天,流民们生活、劳作一如前日。只是在黎明之前夜色最深时,营帐里突然有异响发出,那名鼾声如雷的跛足老营主正酣睡之际,突然脖颈被人用力扼住,他挣扎着惊醒过来,旋即便见床铺旁正环立着十几个壮丁,一个个神色狰狞凶狠。

“这老狗真将自己当作了营主,完全忘了此来何事!”

一人紧紧扼住那营主咽喉,另一手则捂住他的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狰狞道:“明日饮马,你要仔细挑选,若是误了主公大事,明晚就把你这一把老骨头拆断,明白没有?”

老营主听到这话,额头上已是沁出细密冷汗,频频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又过了一会儿,东方鱼白渐露,营外已经响起淮南军叫唤起床的声音。区区半夜休息,并不足完全补充消耗的体力,但这些流民们也不敢怠慢,一个个拖着不乏沉重的身躯爬起身来,鱼贯行出营帐来,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那老营主最后行出,右手还在揉捏着仍然疼痛的喉咙,待到行出来后,便发现队伍中许多道阴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只是在看到营外默立的淮南军士卒们后,浑浊的眼底才泛起一丝希冀之光。

“老余,今天要修整北侧土城,任务繁重,若是做不完,可不要怪我手中马鞭无情!”

一名淮南军士卒行过来笑着说道,顺便抬手拍了拍那老营主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