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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历史上的苻坚是用身家性命、家国天下为代价,试出了慕容家一窝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要说慕容垂这样真有才能的,就连慕容家的小兔儿爷,玩可以,别真用。信任成本太高,随时都有可能反手一刀子。

兄弟尚且不能相容,怎么会将身家性命、毕生功业全托于异族。况且沈哲子也并不觉得慕容氏族人有什么无可取代的重要意义,不至于以身犯险。

见大都督只是笑而不语,温放之又忍不住说道:“此前我与其众共行一程,也能看出慕容恪与封弈等辽地僚属貌似和睦,实则疏离。慕容恪其人才器难掩,但其父却仍将其遣用于外,可见此子于辽荒应是凄苦,以其兄弟父子疏离之态,未必没有引用可能。”

讲到这里,温放之又忍不住叹息道:“我幼来秉承父教,而后出入随从大都督,尚觉这荒夷之才非我能及,若是不能为用,实在太可惜。”

“弘祖你也不必厚于人薄于己,能够敏察于微痕,陈词以得体,已经非常难得。至于慕容恪其人,当于此世,以荒夷之体格,若无一二勇逆之心肠,反而称不上什么夸世之才。雅重即可,不必推心。”

温放之听到大都督这么说,不免悚然一惊。他对慕容恪的推崇,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慕容恪确有其才,但更多还是察觉到了辽地使团当中的不和谐,想要通过重用慕容恪而加以扩大撕裂,也算是他的一点功勋。

但大都督这么说,顿时便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一想法还是稍显浅薄,连忙垂首表示受教,但也不想放弃自己这一点发现,便又询问该要怎么利用这一点。

“所谓疏不间亲,慕容一族诚是伧胡卑类,人伦淡薄,但若以外力强推,不免着于痕迹,或要适得其反。弘祖你既然雅重其才,近日不妨引其盛望于淮南。人之优劣如何,只有得于众望,方可纤毫毕现。”

沈哲子笑语说道:“你若能得契于此子,未来辽地事务也能得一通才。近忧远患,终有用时。虽然成败终究需要列于堂皇,但若能得于辅翼之助,也能使我将士无谓更多劳用折损。”

听到大都督这么说,温放之才觉得自己终究还是稍显稚嫩,连忙点头应是,继而又念及杜赫叮嘱,忍不住叹息道:“边荒不乏遗贤,才用绝不限于天中。推事及人,我自己因此较量而觉不足。大都督诚是人世高标,但海晏河清盛治尚远,仍须衔志勇进。大都督近来心系旁务过甚,实在是让府下多有忧叹啊。”

沈哲子闻言后先是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温放之的意思,而后便突然觉得手脚发痒,尤其看到温放之那一脸真诚的样子,更是特别有种想要为温峤代劳的冲动。

第1021章 冥冥之志

沈哲子郁闷的,倒不是温放之对他的规劝,类似劝谏近来他也听过许多次。的确身处在他这样一个位置上,人事上的工作要更重要一些。

而沈哲子也不得不承认,生产技术想要获得长足进展,的确是需要一个比较长的孵化期。就算有了他的理论指导,在技术创新方面可以避免许多弯路,甚至一步到位将技术思路确立下来,但若具体到思路的实现,细节上的难题真是层出不穷。

比如他所寄予重望的车床,最开始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车床,几名匠人实在不擅长车船技艺,索性另辟蹊径利用轮轴转力进行一些器件的打制。

这其实是一个很无味的思路,车就是用来乘坐载运,现在强加上这样一个功能,反而限制了车辆本身的使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