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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没来由的就此打住大半个月,最终还是桓宣舍去脸面投书大将军处道此困扰。沈哲子得悉后也真是哭笑不得,只能再作传讯,让家人们大大削去明面上的妆奁,不要给桓家过多难堪和压力,因为区区一点面子问题破坏一桩佳偶良缘。

这也谈不上是上赶着嫁女,第一沈家不缺钱,也不需要借此抬势,第二桓家若真能做出相匹配的仪制,他反而需要叫停婚事,先派人把桓家仔细查上一查。

但就算是如此,之后婚事也给桓家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桓伊久在学中,其父桓景则常年担任行台清职,靠着桓宣的资助,才算是将婚事继续进行下去。

而之后在江东所举行的婚礼,桓伊也真是结结实实领略到沈氏作为江东第一门户的深厚底蕴。

他的丈人沈充更是素来不知收敛为何物,各边前来贺喜宾客,几乎塞满了大半个武康县,流水宴席更是沿龙溪排出几十里外。婚礼前前后后那几日,桓伊见到的生面孔没有一万只怕也有八千,反正之后很长时间,他一度脸盲到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之后在江东又住了一段时间,丈人沈充见他最多说的话那就是:“浮财并生计,有我则无患。儿辈只需打磨才器,助你妻兄分劳谋功,凭才凭功得于自立,勿令我女归省之际耻夸家事。”

但抛开这些小节上的事情,对于这一桩婚事,桓伊也是发自肺腑的喜悦,娇妻可人,亲友称羡。他也因此能与大将军于家宴畅谈,这是往年想都不敢想的幸事。

席中沈哲子除了欣慰于小妹幸得佳偶之外,还有一点也比较欣慰,那就是在场这些家人们对待桓伊也都非常热情和气,不因本家势大而有轻慢。哪怕只是装的,还能够意识到这些细节,久而成习,也是一桩好事。

如今的沈家,家风的确不错,或许底蕴仍浅,但是家风较之早年身为江东土豪时还要严谨许多。

想到这一点,沈哲子不免又怀念起去世的山遐,除了他与老爹掌舵者的警告与族人本身自律之外,山遐旧年不畏权贵的酷烈执法,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沈家营造家风,少有子弟敢在外浪荡放肆。于公于私,沈哲子都承情其人良多。

家宴持续时间并不长,大半个时辰后族人们便都识趣的起身告辞,就连沈玖、沈屹他们也返回馨士馆入宿。

散去席宴之后,沈哲子又携桓伊同返内宅,此际小妹沈琰也在女眷们陪同下出拜兄长。

沈哲子眼见自家小妹仍是大吉喜服,庄重之余还残留许多少女娇憨,心中也多感念,抬手道:“我家小娘子,生人之后,阿兄便乏于看护。不知不觉,已是亭亭玉立,转为旁人家妇。前前后后,阿兄失职良多,你就算存怨,也是应该,只是不要忘记了望朔归家,恶兄或不足亲,但家中还有老父老母……”

“阿兄……”

听到自家兄长这么说,阿琰娘子也是动情至极,颤呼一声后便埋首兄长怀内,哭得梨花带雨。

“哭什么,咱们兄妹,大有余时可待。虽然别庭分居,但也朝夕可作探望。只是日后却无父母兄嫂纵容你的骄性,敬奉翁妪、恩爱夫婿之外,若是受了别的委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