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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泰点头不语,耐心地听着。

茹瑺看了他一眼,又道:“以‘术’治国,隐患很大。像钱巽主张改制南署铁厂之事,乍看只是改一个新设的小衙门,可其中又牵涉到各地匠户、徭役,以及地方供应等根本的成法。

钱巽的法子看起来挺好。五军都督府向兵部呈交军器清单,兵部以此向户部提出军费数额,户部审核拨钱;兵部再拨钱到铁厂,并验收南署铁厂、各局院的成品……相当于兵部得到军费之后,为官军购置军械。

铁厂得到订单便制作军器,则要雇佣工部和兵部管辖的匠户,并向工部兵部设立的矿山窑厂、或民营商帮采购原料。咱们为了供应好料,则要把各县分散的厂、窑整合到一起,规矩形同南署铁厂。

增加的开销,最终是来自户部。户部的钱,先流入守御司南署;然后流入兵部和工部管辖的局院工坊厂窑、以及民营商帮,作为提供原料的开销。

而户部得到这些钱,一是来源央行铸币,二是让管辖的市舶提举司征税。整个规矩一环扣一环,似乎非常严密。”

齐泰应了一声。

茹瑺道:“我甚至觉得,这一套规矩、不是钱巽的主意,怕不止一个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齐泰不置可否,假装不知道。

茹瑺道:“但此事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齐泰忍不住立刻问道:“甚么?”

“过程太复杂了。不过倒是非常符合新党的‘以术治国’主张。”茹瑺道,“时间稍长,吏治一旦松懈,整套规矩都可能糜烂。譬如雇佣的工匠不用再服杂役,还有工钱和粮盐酬劳,这比寻常庶民的处境要好;如果工钱稍一放松,难免各种游手好闲的人,靠着人情关系、到其中充数,官营工坊势必破败。”

齐泰立刻反问道:“数十万京营官兵,若是疏于治理,不也会败坏吗?”

茹瑺一时间倒被问住了,不得不点头道:“按道理确实如此。”

齐泰道:“因此要防备诸事败坏,必得设法制衡各方、并整顿诸事,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为了让官员更具备实务才能,变法还应涉及吏治,让官员在任职之前、有机会历练吏员实务,通晓详尽的政务。”

茹瑺打量着齐泰问道:“齐部堂也支持新党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