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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驾轻就熟地从他面前取走了尚还温热的早餐,小口小口慢条斯理地进食着。等到圆滚滚的面包整个消失在肚子里,他随手扯了张纸擦拭嘴边的食物残屑,三指拢起,从雨宫翠手中捏走了那几枚药丸。

指尖和掌心若有若无地触碰。停滞。一触即分。

最后留在脑海中的模糊印象,是转瞬即逝的痒和微凉。

雨宫翠注视着上司取走那几枚药——是a世界的医生那里开的处方,本就是针对面前之人的病情加以治疗的对症之药。但是,他无法从实交代这些药物的来历和作用,只能采用这种类似诓骗的手段,自然也对太宰治是否会乖乖吃药抱着深深的、切实的担忧。

所以掌心变空的下一个瞬间,心脏就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如果不愿意吃该怎么办呢?

毕竟是来路不明的药,诡异到随便哪个普通人都会心生警惕。何况太宰治的难以取信他早就清楚,就算随手把这些药丸丢进垃圾桶,那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然而,飞快浮现的诸般杂念还没来得及形成确切的形状,那边太宰治甚至懒得低头对这些雪白的小药片加以仔细的观察,就随手把它们丢进口中,就着水飞快咽了下去。

他皱着眉头发表评价:“又酸又苦。”

被这份干脆震住一秒,雨宫翠闻言回神,赶忙按着办公椅的靠背弯下腰来,拉开了办公桌一旁的抽屉,在里面的存货中随意翻找几下,挑出颗糖果剥开包装,娴熟地塞进了苦着脸的太宰治嘴里。

含着糖的青年脸颊上鼓起一块来,那副略带孩子气的天真神情,没来由地让雨宫翠的心情变得非常轻快。

或许是由于之前投喂糖果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流程都是在中岛敦身上练出来的,正常来说,接下来要进行的那个环节——让他放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动了动,有些轻微地发痒。

是太宰治。他在心中不断跟自己强调着,面前的人是暴力集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浑身都是谜团的恶之魁首,总是倾向于用自杀来解决问题的重症患者,是那个麻烦的狗男人太宰治。

但是,即便抱有如此清醒的认知——

手却依然自然而然地抬了起来。

以自己都觉得讶异的流畅程度,温和地按在青年的发顶,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柔和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