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清楚地记得,1977年的冬天,恢复了高考。

她这个年代出生的人,对上学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执着,她自己没能去读工农办大学就已经是很遗憾的事情了,等恢复高考那年,她是想要去参加一次的,也没想考多好,就想着隔壁城市的卫校就好,那就算是最好的出路了,她也特地找了知青姐姐问过题,虽然未必能考上,但是当年,她是想着搏一搏的。

也因为她想要搏一搏,所以后来还真的找来不少高考卷纸做过题,尤其是第一次高考,她清楚地记得数学卷纸上还有一个给钝角三角形做高的几何题,第一次做的时候还真的是费了半天脑筋呢。

所以金秋心惊肉跳地拿回了课本,白天正常去上工,晚上就偷偷的看书做题,慢慢熬着日子盼着高考恢复的消息。

然而,她还没盼到消息,就先看到了上辈子的那个“丈夫”,谢赖子。

谢赖子是靠山村里有名的一等二靠三懒觉的癞皮狗一样的人物,可以说靠山村会被人不齿,除了村子太远又太穷之外,谢赖子一个人贡献了这靠山村百分之五十的坏名声。

因为这时候人都穷,也没有哪个村子,或者是哪户人家,能够达到真的富裕的,一般来说,能够吃,略有结余,这就是过得好的人家了。而这种过得好的人家,是没有什么闲人的。

后来所谓的那些“我妈啊我奶奶啊怀孕九个月还下地都是在地里把我生下来的”说法,指的就是这个时期,但是从来也没有人把这种事儿当好事儿炫耀的,就是说出来也是当成指证这位产妇的婆婆如何刻薄,丈夫如何狠毒的,虽然也有用来对儿媳妇进行规训的,但在说这话的人小时候听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必然只是指责婆婆与丈夫的。

这且是后话,就说现在,本来金秋是没打算去直面自己的心理阴影的。

她就是再怎么心狠再怎么自私,但是也很清楚这个谢赖子上辈子的死,有一半得算是她下的手。

而之前谢赖子对她做的那些事,简直可以说是禽兽不如。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谢赖子都是她的心理阴影。而现在这个阴影,竟然找来了。

谢赖子比金秋大了三十岁,现在四十六岁,穷得家里就剩下一条裤子一床铺盖,天冷了也不去打柴,就半夜缩在别人家灶坑旁边,天一亮就不知道去哪儿摸个土豆地瓜吃一吃,靠山村所有人都盼着他结婚生子好能别祸害别人。

当然,靠山村的人也并不是盼着这个谢赖子结婚生子后能真的不做个祸害,只不过大家盼着的是他以后只祸害他老婆孩子罢了。所以他们才会借钱给他买个媳妇儿,当然也不是指望他能还钱,而是指望他买来的媳妇儿下地干活换钱罢了。

不然怎么说,金秋觉得他们没一个无辜的呢。

现在,谢赖子就站在她面前。

月亮躲在云层里,她的院子被透出窗户的煤油灯映出了一点点的昏黄的光晕,借着这光晕,她看清了谢赖子的脸,那带着猥琐笑意的脸。

金秋手背在后面,没有给前面的谢赖子看见自己手里拿着的木棍。

谢赖子笑嘻嘻地舔着脸,说:“哎呀,妹子,你瞧瞧你还迎出来了,我这多不好意思啊!”说着,伸出手来要去摸金秋的脸。

金秋马上往一边躲了躲:“你是什么人?”她声音阴冷,捏着棍子的手就更用力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可是你的男人啊!”谢赖子咸来来地笑着,“你看你,家里就你一个小娘们儿,这不就是等我来找你的吗?”

听了这话,金秋竟然放下了心,但攥着棍子的手就更紧了:“我不认识你,你要是不滚,我就马上叫人了!”

“你叫啊!你叫人,我就说是你让我来陪你睡觉的!”谢赖子可不讲什么道理,“反正我最多被人打一顿,但是你不一样啊,你今天要是不跟我睡,我明天就说你是打开门随便跟人睡!”他嘿嘿笑了一声,猥琐得不行不行的,“我还知道,你肩膀上有个痦子,到时候你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啦!”说着,就得意非常,“活几把该啊,让你不听你爷爷的话!”

瞧瞧,傻逼总是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秘密。

金秋扯了下嘴角,仿佛是微笑一下了,看得谢赖子来了精神,笑得更下作了,人也开始下流地拉下来了裤门儿。

“你要不然就先把裤子拉下来啊?”金秋反倒是说了这么一句。

“有道理有道理,先给妹子你验验货!”谢赖子对自己的下面非常自信,真的就解开了麻绳做的裤腰带,把打了十八个补丁的裤子给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