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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把目光从闹脾气的孙子身上收回,没有吭声。韩念初便从姑姑手中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往屋外走。

花园里阳光温和,山谷里吹着微风,韩念初推着轮椅,在圆石铺成的路上跟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拐到屋后,奶奶指着一株树冠繁茂的榕树说:“去那坐会儿。”

韩念初知道她是受不住刺眼的太阳光了,推着她到榕树下,把轮椅下的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住膝盖,才在长椅上坐下。

“这株榕树是我出生前就有了,”奶奶说,“回来的时候,这里跟废墟一样,只有这棵榕树生机勃勃,这才让我跟谨修爷爷下定决心,按照我离开前的记忆重新盖了起来。”

“很漂亮!”韩念初赞叹道,“爷爷对您真好!”

“谨修最像他爷爷,他对你也会死心塌地。”

“他以前——”韩念初想了想说,“他以前爱的那个人,您见过吗?”

奶奶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读博的时候,他去美国交流访问一年,回来后他妈就忙着让他相亲,他嫌烦大吵一架就自己出去住了。应该是那时候认识的吧,回来跟我说,他就认定了。”

“您觉得他太轻率了?”

“刚说了,他爷爷也这样,”奶奶说着笑了起来,“救了我们家,才过了一个星期,就来提亲,还说他不是挟恩图报,他愿意入赘。”

微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宁静详和的早上,韩念初听着奶奶说苦难岁月里那些许的幸福时光。

“谨修把项链丢了,我难过得两天吃不下饭。可看到他的样子,我连项链这个字眼儿都不敢提,”奶奶说道,“那时他成天喝酒,好好的人就这么废了。他姑姑把江岷叫回来,时时看着。家里人都心惊胆战,怕他钻牛角尖,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