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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要是碰您的女人,您不一刀砍死我们?”苏文鑫笑。

“我们是兄弟般的情谊,除了我家那个母老虎你们也看不上,什么女人不能一起享受啊?”秋臻大笑。

苏晋安陪着他们一起笑,眼前是一地月光里,女孩青玉一样赤裸的身体。

原映雪在高旷的夜空下架了一个茶壶来煮水,水中茶香慢慢蒸起。

雪地上站着几十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原映雪微笑着招呼他们,“来来,一起喝茶暖暖。”

苏文鑫站在一旁伺候着炭火,看着那些孩子坐在原映雪身边分茶,原映雪就像是他们的兄长。这样的场面太过温馨了,让他有点不适应。

“教长,我们出来这是……”他试探着问。

“喝茶啊。”原映雪说,“不过不泡给你喝了你身上有血腥气,玷污了茶香。”

“是是,我们是军人嘛。”苏文鑫赔笑,“难怪教长也没叫晋安和秋大人。”

“秋大人今晚有事情吧,向我告假了,这些天他好像是很忙。”原映雪淡淡地说,“至于苏晋安,他是个喝酒的人,不能喝茶。”

他把茶杯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奇怪,还是有那么重的血腥味。”他抬头望天,“今晚这是个什么天呐?”

苏晋安抱着从叶泓藏那里得来的弧刀“月厉”,靠在深巷的墙上,脚踩着冰雪,冻得脚趾发木。

远处传来木工敲打声,那是木匠们趁夜在修补烧毁了半边的挂月阁。他不由得想那修补阁子钱就有些是阿葵那一晚卖出来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想那些最锋利,最让人难过的事,那些事像是枪矛一样从他心里戳出来,习惯了之后他就不会感到疼痛。他这样的人太卑贱,要在乱世里活下去已经不容易,没有时间疼痛。

三个对时之前秋大人的马车从这条深巷外经过,去往桐月居,现在还没有返回。秋大人其实是个有些惧内的人,一般在妓馆流连之后,还是要趁夜赶回家,跟他那位世家出身的夫人解释说是和同僚们在官衙里加班。那天晚上秋大人没有回家,大概是太开心了,在阿葵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最后苏晋安和苏文鑫都得去跟秋夫人作证说,那夜有些不法之徒意图在大街上放火,秋大人一直在城北坐镇,所以才不能回家。秋夫人瞥了一眼苏文鑫,又瞥了一眼苏晋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说,文鑫你太滑头,你的话我信不过,不过晋安这么说,我就信他这么一次。

想到这些苏晋安觉得很好笑,但又笑不出来。

他想自己真是愚蠢,原本他应该给秋臻说他看上了阿葵,想赎出来当妻子。秋臻这方面是个开通的上司,为了一个得力的下属出让一个自己看中的女人,这种事秋臻一定会做,这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但是苏晋安没有说,秋臻也不知道,否则他不会那么眉飞色舞地建议苏晋安什么时候也试试那个女孩的味道。

那一刻秋臻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亲如兄弟,也让人想杀了他。

苏晋安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刀来这里等候。试想没了秋臻,那个惊世骇俗的“刀耕”计划就会就此终止,他们这群人扶摇直上的机会也就没了。苏晋安很想扶摇直上,他不能一辈子是个小军官,那样不如让他死了算了。秋臻其实对他也没什么不好,九条镇的事情之后,秋臻对他的重用超过了苏文鑫。他本该是苏晋安的贵人。

可怎么办呢?

当苏晋安走进他的小屋,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时,他感觉到心脉里生出了一条残忍的蛇,咬噬他的心脏,那疼痛几乎能绞碎他。他输给那条蛇了,无法制服它。他无法容忍那种疼痛,他本来是个没时间疼痛的人。

他抬起头对着夜空深深地呼吸。他必须斩出一刀,斩断那种痛苦,那一刀能斩在哪里?阿葵的头顶,他自己的心口,或者秋臻的后颈?那一刀的杀气已经成形了,就藏在他心里,如果他不挥出那一刀,他自己就会被那酷烈的杀气折磨得无法安睡。

谁教他的那一手绯刀?他不记得了。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只带着一手刀术流浪在晋北。但他还能隐隐约约记得那个教他刀术的人传给他绯刀禁手“斩心杀法”时的话,这是一把先斩向自己内心的刀,这刀会在自己的心里被磨砺得分外锋利。

他听见秋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了。那个男人被他的夫人吓到了,不肯再在阿葵身上流连得更久,他要在午夜之前赶回夫人身边。

苏晋安想起另一个名叫原映雪的男人,那个辰月教的教长,总是眼神空矇嘴角带笑的贵公子,如果他最终知道是一个女孩的第一夜毁掉了他们鞑伐天下的宏图。他那张总是漫不经心的脸是否也会难过得抽搐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