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元鹤想着怀恩大师的话,又感受到身边慧安小心翼翼地动作,不觉眼中蕴满了苦楚,只是早在听完怀恩大师的话时他已经有了决断,这会子却是不能因怕慧安伤心而拖着此事,拖沓从未也非他的处事习惯,他也相信慧安的坚强不至这些事便承受不了。关元鹤不觉咬牙,将手抬起压在了慧安护住腹部的手上,哑声道:“慧安……”

慧安被他一碰,几乎立刻身子便僵住了,心中更是没来由地咯噔一下,顿时屋中便陷入了死寂。

关元鹤见慧安没回应,整个身体却都一僵之下微微颤抖着,他心一狠,便又沉声道: “你中了毒,毒素也许已经影响到了腹中胎儿,慧安……这孩子我们不能要。”

关元鹤言罢,慧安却半晌都没有一丝的动静,竟像是睡着了一般,关元鹤说话时有些不敢去瞧身旁的慧安,半晌都不觉一丝回应才是一惊忙起身去瞧,却正迎上慧安黑洞洞的眸子,那眸子竟是沉静一片,叫他瞧不出丝毫的情感来,分明是瞧着他的,却又似未曾看到他一般。

关元鹤大惊,忙捧起慧安的脸,轻声道:“慧安,你说句话,乖,别吓我。”

慧安这才移了移视线,目光落在关元鹤因担忧而微显苍白的面容上,她轻声道:“什么毒?大夫说不能要吗?”

关元鹤见她如是平静,一方面心安,一方面又觉不对,捏紧了拳头,他将怀恩大师的话细细说了,慧安却只是哦了一声,竟就闭上了眼晴。

关元鹤见她这般眉头蹙地更紧了,只单臂撑着身体,目光紧盯着慧安,他本想了一肚子安慰劝说的话,可瞧着慧安这般模样,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他心中艰涩难言,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无力。

慧安此刻心中却莫名地一片平静,早先在她晕倒前瞧着那些血沿着裤管一直淌,她便以为这胎儿是要离她而去了,方才醒来得知孩子还在,她是多么的感激,可感激之余却又有些恍惚和做梦般的不真实,接着关元鹤和方嬷嬷等人的反应却是又将她的心高高提了起来,如今听闻关元鹤的话,她反倒觉着自已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她是孩子的母亲,也一直在渴望做一个母亲,如今这孩子经过如此磨难却还顽强地生长在她的腹中,却还不愿抛弃她离她而去,慧安虽是才知道他的存在,可心中却已做了定要将他带到这个世上的决心。

她也有勇气承担这一切后果,孕育孩子的母亲永远和腹中的孩子有这神奇的交流,这是做父亲的无法感受到的。对父亲来说孩子没出生他便无法感受到孩子的存在,但母亲却不同,自慧安知晓了这孩子的存在,他便己融入了她的骨血,谁若要再伤害她的孩子,便是要她的命!

关元鹤的话慧安听的清楚明白,但是这孩子长在她的腹中,要不要该由她自己来决定!

那怀恩大师不也说了,这胎儿也有可能并未受到毒物的影响,他既认定了自己是她的母亲,不曾抛弃她,那么她便定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将来他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那也是她的孩子!是她和她心爱之人的孩子啊!

便是因早有的决心,慧安此刻心中竟是无比的平静,她甚至已经抛开了关元鹤所说之事,在想中毒一事的始末了。

她的膳食虽都是从大厨房送来的,但方嬷嬷却也从未马虎过,都是一一检查过才呈上的,内室更是除了亲近之人从不让其她丫鬟等人进入,这毒到底是如何来的。

一般毒物,不是通过口入体内,便是通过味道,香味的话……慧安想着猛然睁开眼睛,扭头便向一旁的窗户瞧去,却见那处窗户旁边的红木桌上却分明少了一物!

正是那盆自栖霞寺带回来的五色花!慧安目光骤熬盯向关元鹤,道:“是那花?”

关元鹤本死死盯着慧安,怕她会因孩子而想不开,倒没想到她的思绪竟是已跑到了它处,闻言他便是一愣,接着才沉了面容,点头道:“那花被动了手脚,我已令人去追那僧人,便是将大辉掘地三尺也定要将他翻出来为我们的孩子抵命!”

今日怀恩大师察出慧安体内的毒,他便央怀恩大师到棋风院中细细查看过,那五色花本就摆在显眼的窗口,又颜色斑斓,怀恩大师一眼便瞧见了,只觉那花的颜色略有不同,细辩之下却是那花的泥土之中藏有玄机,花盆底部的泥竟全是浇灌了瘿血之毒的毒泥,花的根扎入毒物中汲取毒素.却长得越发娇艳斑斓,而毒物的香气却也通过花香散了出来,故而毒的分量不重,只那花日积月累若是一直摆放在房中,后果却不堪设想。

慧安闻言心便是一凉,一阵的自嘲,可笑她还多次对着那花祈福,却原来那花竟是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