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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路上还有融化的雪水,几名宫女提着这繁复精巧的坠地裙角,金钗立于鬓角,颈间翡翠更衬女人瑰姿艳逸,宛若莲中仙子。

她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手段利落干脆,奖惩从不绕弯子,柳眉轻蹙之间已然下令:“嬷嬷,去瞧瞧这宫女额头有无红梅,莫要不该出宫的人偷溜出去了。”

那嬷嬷跟徐秋娘对视一眼,只掀开面纱的一个小口,用手指在阮阮娇嫩的眉间擦了一把,摇摇头:“回娘娘,非九公主。”

程贵妃松下眉头,冷冷地看向众妃嫔:“看你们这群猴急样,本宫还以为真出了什么祸乱,不过区区得病宫女,真是不闲事大,非要闹到皇上面前才肯罢休么。”

众妃嫔咬着唇低头,被程贵妃训斥后心中愤愤不已,却又不敢跟她对着干,毕竟皇上对后宫不管不顾,眼前还是要巴结着这个女人,于是低声下气道:“臣妾不敢。”

程贵妃眉毛扬了扬,望向阮阮的目光甚是复杂,转眼间又恢复正常,朝身侧人道:“赏赐一些银两,送她们到宫门口,别让这疟疾在宫内蔓延,务必要治好,否则,会引来大祸乱。”

有了这道命令,侍卫无人敢拦,阮阮顺畅地出了宫门。

她一上马车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摘下头纱,被徐姑姑制止:“公主貌美,万事小心。”

阮阮只好敞开一小条缝隙,稀奇地望向窗外。

“公主,我们先去东郊熟悉下宅院跟田产,然后再从南郊西郊经过绕至北郊,在北郊住上些许时日,以便于您能了解当今世道。”

一路上,两人在马车里说着闲话。

“公主,您一定要记住,何公公和程贵妃,是向着我们的,今日若非他们,恐怕就招惹了皇上过来,到时候必定出不了宫,还会被处罚。”

阮阮想起被禁足的这几年,她的地位一落千丈,总有后宫的妃子落井下石,指使宫人过来捣乱,到处散发污蔑她容貌的谣言……然而这些都是被程贵妃给摆平的。

她笑着点点头,眸中掀起柔意:“程贵妃对我犹如亲生女儿一般照顾,何公公这些年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他们的好,我会放在心上的。”

“公主心里明白就好,别被外像所迷惑了。”徐秋娘欣慰地笑笑,当年皇后娘娘为人心善,曾结下的善果便是如今公主最好的依靠。

比如贵妃,比如何闻山,都曾受过娘娘的恩惠,如今也都在暗地里默默地护着小主子。

谈笑间,隐约听到一阵刀剑声,随后那声音越来越大,嘶吼声和着马鸣声,有震耳欲聋之势。

小斯急忙调转马头,准备原路返回,但马儿受到惊吓,背上又挨了几鞭子,惶恐之下绕到了曲曲折折的小路上。

这般狭窄的小路,马车哪里过得去,马也着急,当即用蛮力冲撞到树上,车架一震,整个马车倾翻下来,阮阮被挂住衣角,顺势跟着木板滚落在地下。

树林左侧便是一片坡地,她跌在地上,膝盖上传来一阵疼意,整个人被惯性带着滚下去,天地眩晕,恍惚之间能听到疾步奔走的声音。

然后脖颈一凉,仿佛被一颗圆润的小石子打中了一般,火辣辣的麻意蔓延到头部,随后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后,已经完全没了那种麻意,她身上盖了一层软被,面前站着一位满脸期待的女子,“小姐,您终于醒了。”

阮阮撑着手肘坐起来,扫了眼周边,屋内华贵富丽,陶瓷玉器皆为珍品,香炉升着细微的白雾,鼻尖尽是好闻的桂花香,她犹豫着问:“你是?”

“奴婢叫边晴,这里是禹王府,禹王妃回京途中看到您摔倒在深坡下,王妃心善,就把您救了过来,但是……”边晴递来一碗汤药:“但是善有善报,小姐,您也是王妃的贵人呢。”

边晴大致解释了一番。回京途中,路过一条清河,有丫鬟想要到河边洗果子,瞧见下面倒着一个人,就大声惊叫起来。

禹王妃略通医术,便亲自到坡底救人,刚刚蹲下,就有数十名蒙面黑衣人骑着马从坡上的弯路经过,一路打打杀杀,掠走了马车内的财物,也跟着掠走了那些在坡上等待的下人们。

禹王妃和表小姐以及几个丫鬟因为在坡底,才有幸逃过一劫,如此说来,是得多谢阮阮。

“小姐,王妃十分感谢您,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瞧,还好您无大碍。”

阮阮心里担心徐姑姑的去向,问道:“当时,坡底是只有我一个人吗?”

“是,只有小姐一人。”边晴为她遮了遮棉被,初见这位姑娘时,就被她身上众多的财物和精贵首饰吓了一跳,看来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