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刮过那本奏折,视线又重新落在了谢芷清的信上。

【……狼王和善,族人热情……】

皇帝合上那本奏折,又将谢芷清的家书耐心折好收起,嘱咐老太监妥善保存。

他则坐在龙椅上发呆。

原来,这桩亲事关系着的,不仅仅是安渝国的生死存亡,还有他那对双生子的性命……

皇帝闭上眼睛,拇指用力按着鼻梁,脑海中又反复回想着谢芷清在信里说的话。

但愿那狼王,是真心待他。

最近这几日,郎卅终于处理完了去安渝这段时间积攒的狼族事物,只是依然忙碌,甚少在谢芷清入睡前回来。而且,郎卅也和普通的狼一样,习惯昼伏夜出,总是在夜里精神更好。

两人虽然同处一室,但仍分床而眠。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可是……

就算与郎卅熟悉起来,谢芷清也依然无法坦然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婚姻关系。

幸好郎卅对此并无异议,他一直睡在地上,一如最初。

让一族首领睡在地上实在不是一件好听的事,不过郎卅表示,首先没有人会知道这些,其次也没人会多管闲事。

他把这件事情形容得稀松平常,像是喝水吃饭那样不值得一提。

时间长了,谢芷清也不再去纠结是否礼貌、是否合理的问题。渐渐地,他竟也习惯了郎卅昼伏夜出的作息。

这天晚上,谢芷清依然同往常一样早早地睡下了。

草原确实寒冷,耳朵露在被子外面,没一会儿就冻得冰冰凉。

谢芷清一会儿向左边躺着,一会儿向右边躺着,轮流把两边耳朵捂热,这才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这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

“郎卅?”谢芷清小声问道。

他本来想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又觉得这话像是不愿让他回来似的,便又咽回嘴里。

外面太冷啦,谢芷清连撑起身子都不愿意,继续维持原样躺在暖和的被子里,安静等待郎卅的回答。

他不知道,他那点蚊子叫一般大小的声音,刚巧被关门声盖住了,郎卅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到他还没睡着。

毫不知情的郎卅还以为这一晚跟以往那么多天一样,谢芷清早已呼呼大睡进入梦乡。他便也像同往日一样摘下毛绒绒的手套走到床边,用自己温暖的手掌摸摸谢芷清的耳朵。

末了还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今天这么暖和?”

他没做多想,又碰碰谢芷清的脸。

他的手掌粗糙温暖,皮肤上的温度暖烘烘的。谢芷清的脸颊光滑,手感极好,可他不敢再有些别的动作,担心吵醒小皇子的好眠。

最后,他弯腰在谢芷清的额头留了一个吻。他和从前那么多天一样,趁着谢芷清在睡梦中,偷偷表达着自己的珍爱。

“好梦,小清儿。”

早在郎卅向床边走来的时候,谢芷清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唯一还能感觉到的,就只有郎卅手掌下传来的体温。

直到额头也传来奇异的触感后,谢芷清才悄悄屏住呼吸。

郎卅在……吻他。

那个吻轻如羽毛。

郎卅很快离开床边,铺好自己的被褥后躺了进去。没过多久,便只剩均匀的呼吸声。

谢芷清听着他的呼吸,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梦里,郎卅看向他的目光那样爱怜,他有些承受不了,转过头的时候又被那人捏住下巴带了回来。这一次,郎卅的吻落在了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