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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桃花溪谷还没有被一场大火烧成焦土。

每年阳春三月,桃花漫野灼灼,清风一拂,烟粉便浩浩如海。他年纪尚小,贪玩成性,便时常躲在桃花树上偷懒。

溪谷里虽然没有猛兽,但也没安全到能让一个小娃娃到处乱跑。师兄们被师父撵出来找人,不得不漫山遍野地唤他。

“阿晏——!”

“阿晏,别躲了!师父说不罚你了!”

“阿晏!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后来他被最年长的师兄逮回来按在桌前习字,写的就是这个“晏”字。师兄捉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打趣道:“我们阿晏名字这么好听,字怎么能写得这么难看呢?”

“……这字难写,也不好记。”

“言笑晏晏的晏,怎么会不好记?”师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师父给你起这个名,就是希望你能喜乐安宁,日日平安。往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桃花溪谷来,有师兄们在,你便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阿晏。”

彼时年纪尚小,他懵懵懂懂应了声,练了一会儿,趁人不注意,又翻窗跑了。

四五六个师兄在后头追,师父在窗边背着手连连叹气,大师兄端着茶和点心回来,发现只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人影,边笑边无奈摇头。

然而。

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这么一个归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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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远垂着眸子,神色有些恹恹。

“无姓,单名一个晏字。”

凌却尘问道:“哪个晏?”

“……”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张了张口,沉默须臾,才低声道,“厌弃的厌。”

凌却尘皱眉,略一犹豫,道:“这个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