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没有退路

他将床下暗格打开,翻出了他藏东西的木盒子,里面有明显被翻过的痕迹。

他唤了太监进来,问今日除了殷玄夜,还有哪些人进过这里,一一排查后,他才确定了,这是温以瑾翻出来的。

他的眼睛明明看不见,怎么会,怎么会……

殷玄夜在房中来回踱步。

分开第一晚,没睡好的不止殷玄夜。

温以瑾回府之后,整顿了一番,一直忙到了半夜,夜深人静时,白日压下去的那些思绪,便都涌上了头。

殷玄夜会在箱子里藏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藏的?他细想了一番,应该是在他征战回来后。

所以前晚,对他的吻不抵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成?

殷玄夜他好男风?

是本就如此,还是在军营中,受到谁的影响?军营中皆是男子,会发生这种事,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

越想,温以瑾的心便越沉。

先前殷玄夜说不喜欢姜姑娘,他本以为他没有喜欢的人,倘若有,且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男子,这么想来,他先前怎么也不愿说,便是有迹可循。

剧情本就开始歪了,做不得数了,他喜欢男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待温以瑾想出所以然来,厢房的门被敲响了。

“王爷,王爷。”外头小厮叫唤着。

温以瑾翻身自床上坐起,“进来。”

小厮进来点了烛火,让房内有了光亮,“王爷,不好了,陛下来了。”

温以瑾:“……”

他缓了缓:“你说,谁来了?”

“陛下。”小厮压低声音。

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么晚了,宫门早已关了,殷玄夜特意出宫,显然不简单。

“拿衣裳来。”他掀开被子。

小厮转头匆匆的去拿架子上的外衣,扶着温以瑾下床,温以瑾才刚套上鞋,还没站稳,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以及那吵吵嚷嚷的声响。

“陛下,陛下……”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笃笃”的两道敲门声响起。

“摄政王。”外头的人出声叫了一声。

“王爷……”小厮拿着衣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去开门吧。”温以瑾说。

小厮这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前去开门,前几天府上的事府里上下都知晓,当时温以瑾不在,不少下人都有种危在旦夕之感,现如今他回来了,有了主,下人便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房门敞开,门外殷玄夜身旁的太监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照明,殷玄夜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场。

他后头跟着好几个的府上下人,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噤了声,房内传出温以瑾的声音。

“都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退了下去。

殷玄夜让他带来的太监在门外候着,踏入了卧房中,反手关上了门。

温以瑾冻了一会儿,嗓子发痒的咳了几声,“这么晚了,陛下怎么来了?”

殷玄夜见他只穿着亵衣站在床边,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他肩头,“我有事同你说。”

他不想将事情拖太久,温以瑾的性子,除了公事,许多时候,都是自己放在心里琢磨,殷玄夜本还能让他琢磨一两天,但看到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被他发现了,又觉不能让他琢磨太久。

他总是猜不到温以瑾的心思,可温以瑾却能猜到他的。

“陛下且说。”

“你今日翻我的东西了?”

温以瑾:“臣——”

“不必称臣了。”殷玄夜往前一步,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他,“我为何来,你猜不到吗?”

温以瑾:“……”

要说猜不到,也能猜到一些,但猜不透,殷玄夜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他一眼就能看透的少年了。

夜深人静,烛火无声的燃烧着炽热的火苗,将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

良久。

温以瑾轻叹一声,抬手按了按眉心,“陛下想让我说什么呢?”

“为何不同我打个招呼再走?”

温以瑾:“……”

“你怕了。”他说,“你怕见到我。”

他哼笑一声,“从前不知,摄政王还是个胆小鬼。”

温以瑾:“陛下为何要瞒着我府中的事?”

“不过一切琐碎事罢了,何必闹到你面前来。”这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他认为这些事,没必要叫温以瑾费心,更不想让他因为此事而离开皇宫。

“这几天你搬箱倒柜,到底在找什么?”他问。

温以瑾:“……”

沉默片刻。

“陛下。”温以瑾轻声道,“臣想问你一个问题。”

殷玄夜:“问便是。”

他今夜来,就是做好了将两人之间这层半遮半掩的布撕开的准备。

“陛下不愿意选秀,可是心中有人?”温以瑾问。

“是。”

“陛下喜欢的人……”温以瑾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可是男子。”

殷玄夜垂落腿边的手猛然收紧,握成了拳头,他闭了闭眼,掷地有声道:“是又如何。”

温以瑾:“是谁?”

“重要吗?”

“重要。”

“是孤喜欢的人是谁重要,还是孤喜欢男子重要?”

“都重要。”

这回轮到了殷玄夜沉默,好一会儿,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重要?因为我是一国君主,所以不能喜欢男人,所以对你来说,很重要?”

温以瑾察觉到他说这话时口吻里的失控,他伸出手,碰到了殷玄夜的衣角,拽住了他手腕,殷玄夜呼吸不稳,胸膛起伏着,呼吸沉沉的,还有些颤抖。

之前温以瑾可以冠冕堂皇的认为,他觉得殷玄夜喜欢谁重要,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缘由,但现在不是了,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的心。

“陛下……”

“摄政王。”殷玄夜往他那边又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近到殷玄夜能清楚的看见他鼻梁上的睫毛阴影,“你还要孤说的多明白?”

还要说的多明白,才能察觉到。

“昨夜亲了孤,今天知晓孤喜欢男子,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怎么?现在嫌孤恶心了?”越是情绪激动,越是不能好好的把心里话坦白的说出来,压抑了太久的心情,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这些不能同别人宣之于口的话,此时此刻都可以放肆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