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约时间,夏黎桐只是简单冲了个澡。将头发吹了个半干之后,她就裹着米璨提前给她准备好的白色浴袍走出了卫生间。

米璨已经将那张直接摆在地上的床垫收拾好了。她在上面铺了一层暗红色的床单,一层墨绿色丝绸薄毯, 外加一只套了红色丝绸枕套的胖枕头。

那副名为《瓦片》的油画靠立在床尾,旁边还摆了一只青绿色的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株新鲜的淡雅的白色小雏菊。

夏黎桐朝着床尾走了过去,定在了那副画前。

这幅画的大背景是黑色的,画中最大的一件物品是一张铺了墨绿色丝绒桌布的方形桌子,但桌子仅露出来了右半部分,左半部分被隔绝在了画框之外。

桌布沉重地垂地,下方露出来了一支深棕色的实木腿;泛着哑光的桌面上有一颗透明的玻璃球;桌子的边沿,也就是整幅画的中心位置,悬着一爿红棕色的瓦片。

之所以用“悬着”这个动词,是因为这爿瓦片仅有一半挂在了桌子边沿,另外一部分则是悬空状态。它像是在竭力地攀附桌沿,拼命维持着自身的平衡,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坠入深渊。

然而它的左边却有一颗球,像是在静止,又像是会随时冲滚过来,将瓦片撞下去,让它摔个粉身碎骨、和它同归于尽。

这幅画中也没有出现照明灯,灯光却从上方打来,如同上帝之眼一般将这盘简单又微妙的布局笼罩其中。

人人都像是这爿瓦片,人人又都像是这颗玻璃球,一边苦苦挣扎着、痛苦着、生存着,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者疯癫滚出、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