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段泽歇了口气,去倒了点茶润润喉。

江知也已经快睡过去了,耷拉着眼皮子,头一低一低地打瞌睡。

“困了?”段泽喝完茶回来,见他很困的样子,俯身要抱他去床上,“很晚了,是该睡觉了。”

江知也一下清醒过来,拍开他的手,恼怒道:“你耍我!?”

“怎么会?”段泽闷闷地笑一声,“我只是见你困了,打算明日再说。”

“我没困!”

“好。”段泽坐下来,继续道,“当时我并未察觉到张氏和陈氏两家之间还有利益冲突,不知道陈氏也掺和进来了。只是觉得风泽堂与南派这么多世家关系紧张,再者张氏衰微,本身也是块肥肉,这种情况下江知也贸然前往,十分危险。但是我……没能拦下他。”

江知也愣了愣。

他还以为是段家和漳水张氏关系不好,所以才不肯让自己前去。

“后来呢?”

“后来我便让情报司多注意南派的动向,有任何异动必须立即汇报给我。情报司一直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直到临行前……我收到了一份急报。”段泽停顿须臾,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上面说,李记火药这个月出货量十分异常,并且都运往了平海附近,而江知也恰恰好打算走平海那条路。”

“所以你才坚持要我……我朋友改道?”

“我劝他不要去,可是劝不住……只能退而求其次,劝说他改道。宁川离平海太近,我也没敢让他走,挑了离平海最远的顺安道。”段泽感到呼吸有些不顺畅,不由攥紧衣襟,忘了自己是在和陈野说话,渐渐沉浸在不可触碰的痛苦回忆之中,越陷越深,“他走后,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才发现那张急报是拼贴起来的。我追过去,可是已经晚了……是我的疏忽,是我的过错……是我……害了他……咳……”

“……段泽,段泽!!听得见我说话吗!段泽——!”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模糊混沌,倏地坠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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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夜色笼罩的院子里,江知也把傅陵游拽到角落里,以免两人说话打扰到段泽休息,“我走之前明明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