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反问道:“那你呢?你非要从头开始,又是因为什么呢?”

严以珩无法回答。他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又问道:“许遂,你的父母,你的家庭,你的所有朋友亲人,他们都在阳城”

许医生无奈道:“你不也是吗?怎么,你严以珩能做的事,我不能做?”

严以珩彻底没有话说了。

他松了力气,向后靠在折叠床上,低低地说:“我觉得你是疯了……许遂。”

“我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疯了?”许医生摇摇头,不赞同地说,“倒不如说,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哪里能让你这样纠结。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比这世界上所有的疑难杂症加在一起都更难。”

严以珩无法解释他内心的纠结看似相同的问题,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好像也有了完全不同的解法。

许医生跟……鹿溪,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许医生没有鹿溪的纠结,或者说,许医生早就……证明了自己。

“许遂,你有没有想过……”

过了许久,严以珩吸了吸鼻子,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什么关系都不是。就算以后我们谈恋爱,就算以后我们在一起……”

他扭头看向许遂:“……结婚都有可能离婚,更何况是……我们这样不能结婚的人。许遂,没有任何保证的未来,值得……吗?”

许医生摆了摆手,纠正道:“‘值不值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一件事情,只要去做,才有意义。”

严以珩清了清嗓子,彻底松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他任凭自己歪歪靠在折叠床上,脑袋里一团乱麻。

他看着许医生,原本皱着的眉毛已经悄悄松开,只是眉尾依然耷拉着。

看着怪可怜的。

“许遂,你再……你再考虑一下。”他说,“你、你……”

他磕磕巴巴地说了好几个“你”,最后说出口的,依然只有一句:“……再考虑一下。”

许医生却并不需要考虑考虑什么呢?他又不是把工作、把家庭当儿戏的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对未来的设想,对那些不确定性的恐惧,对……没有婚约保证的、可能脆弱的关系,哪一个他没想过呢?

他并不是冲动的人,更何况,非要说起来,他比严以珩还要大几岁呢,他见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事情,不一定比严以珩少。

他对严以珩的过分“谨慎”感到无可奈何,本想说“不用再考虑了”,看着严以珩可怜兮兮的表情又实在觉得……开不了口,便含糊说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再考虑的……”

说着,还用手指拨了拨严以珩的脸颊。

“你看你这什么表情,”许医生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这可怜样儿的。”

严以珩又拍开他的手。

“奶黄包蒸好了,你还不去拿?”严以珩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然后,被许医生揽着腰,一把捞了回来。

严以珩重心不稳地跌坐在那人的腿上,腰间被他的手紧紧扣住。

“你!许遂!!”严以珩恼怒道,“又犯神经是不是!”

许医生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又从身后将他牢牢圈住,也不理会他的话,只把下巴放到严以珩的背后。

……他原本是想说,他会再考虑,也希望严以珩不要再为这件事而烦恼忧虑,更不需要有什么压力。

但真的把严以珩捞回怀里后,他又……有点忘了自己刚刚是想说什么了。

严以珩掰着他的手,嘴巴微微抿着。手上跟他较着劲,脸也泛着淡淡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