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见她神色有了松动,接着说:“慈家公子生得清秀,人品才干呢又有琏二爷盯着,总归是不错。慈家太太素来做人踏实诚恳,她若说这人不错,便是真的不错。”

贾母问:“才到举人,以后若要继续攻读,岂不是害了你二妹妹?”

她缓缓道:“你是贵门里出来,不知道世间多的是那等薄情子弟,他家家贫不够科举入仕,只不过读书好些,就专寻大户人家有妆奁的女子说亲,用那女子嫁妆填补,今儿个要买笔墨纸砚,明儿个要孝敬婆婆,后天要给他赶考的银子,大后天要帮他结交同窗,再下个月要给恩师做寿,要打点上司,林林总总,一辈子都难到头。”

“若是那男子有些良心,至少还能相伴终老,可你一生光阴耗尽也不过是滋养那男子,为他生儿育女操劳筹谋,不得休息。若是那男子没良心,等发达了一脚将发妻踹开,届时发妻人老珠黄,陪嫁耗尽,他还要泼污水给发妻道是从前妻子嫌贫爱富呢。”

凤姐儿上前凑趣道:“老祖宗说的这些,我都活了这么久,都没听过,可真是闻所未闻呢。”

贾母失笑:“你才多大,就在这里说嘴?”又笑着问:“这慈家少爷倘若是这样,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二丫头嫁过去。”

凤姐忙打包票:“定不会。那慈玄科举后自问不想再进学,要回乡打理慈家庶务,所以才想娶个性格平和的呢。”

贾母思忖:“打理庶务?既有那本事,少不得是个性格刚硬的人,迎姐儿从前是懦弱的性子,如今虽被调养的平和端庄,可论起斗心眼来,到底落了下乘。”

凤姐忙说:“两口子正是一强一弱才相配,您看我跟琏二爷,从前一个比一个强势,结果呢?”

这贾母是知道的,长孙媳妇虽然为人伶俐又精明能干,很得她的喜欢,可嫁过来初期极不得丈夫欢心,两口子没少背地里捻醋干架。

想到这里,贾母笑着说:“你这猴儿,不知道哪里偷了仙丹,忽得有一天就变得贤良淑德起来,知道要忍让,跟链儿竟也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