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阿青,吃糖。”

卓青舔了舔嘴里的夹心草莓味牛奶糖,骂他:“幼稚。”

他笑得愈欢,从喉口深处漫出来的笑声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音色。

笑完了,又笃定的同她说:“阿青,不生气,我保护你。”

卓青怔了怔。

其实她远没有想过“保护”这么远的字眼。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保护自己的,哪怕后来在克勤时借过诸多纪司予的面子,她内心深处也知道,那其中少不了她为了自保而做的谋划盘算与伪装——归根结底,还是靠自己。

哪怕是结婚,也不过是因为她很明白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手里握着怎样的底牌才能争口气,所以半推半就便任由纪司予安排。

她就像个旁观者,看着伸手便能碰到星星的少年,不惜为她掉进灰黝黝的深渊里,看他把唯一的星星洗干净了,擦得亮澄澄的,又递到自己面前。

却由始至终都嫌恶又清楚的认知着:那本不是属于自己的。

于是,那年二十三岁的卓青拂过面前人被风刮得泛起微红的脸,忽而,便有意无意的问:“会不会有一天,我说假如,有那么一天,你也生我的气,再也不愿意帮我了?”

隐隐像是在索求一个承诺,贪得无厌似的。

她甚至忘了,纪司予出身纪家,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死斗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

可记忆里,那天的他,还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像十七八岁时,第一次递给她糖、递给她精致的白色磁卡和无穷尽的庇佑时那样,放低高傲的脊梁,耐心的、轻声宽慰她说:“不会。”

“除非是你先放弃了我,阿青。”

卓青犹如被踩中尾巴的猫,一瞬间寒毛直竖:“……!”

“可你不会放弃我,只要我一直站在高处,对不对?”而他抱住她,一点也不在意旁人惊诧的眼光,抱得那样紧,“所以,我会一直站在最高的地方,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