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

自认识松阳起,从未见过他那样失魂落魄的表情。

光脉的化身给他的感觉,一直就跟发着亘古微光的光脉本身一样,安静而且温柔。大概是在人类世界接受过良好教育,言谈举止也极少会失态。此时对方双手微微撑着地面低下头,长发散落下来的颤抖模样,让银古立刻就放下了笔。

“难道,你把自己的血给了别人?”

松阳慢慢地咬紧了牙关。

他以为他到底是在救人。他给了濒死的胧自己的血,尽管知道对方有可能也会跟他一样变得不老不死,但是无论如何胧都会活下来。

他以为这就是赎罪。

是被救回来的胧给了他勇气,告诉他就算是可怖的天照院奈落首领,只要想要救人,照样可以做得到。他的心是自由的,五百年的血腥宿命锁不住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逃,可以抗争,可以变成村塾里的吉田松阳。

可是到了最后,原来都是他以为。

银古看起来在犹豫着什么。沉默了几秒后,白发的虫师靠近他,轻轻按住了他发抖的肩膀。

“对不起。我说的这些,也不过只是从前的文献,未必有真实考据过。将自己未经证实的推测就这样说出来,真的对不起。”

尽管知道男人在尽力安慰他,也想要让自己恢复常态,但是松阳再怎么努力想要勾起嘴角,身体也依然被震惊控制着,在男人掌下不停地发着抖。银古难得看上去有点束手无策,另一只手犹豫着,按住了松阳放在膝上的双手。

对于一个常年漂泊的男人而言,这已经算是最大限度的亲密接触了。

“应该仍有复原的方法,毕竟有使虫化的人类恢复的记载。换血,或是中和,在异变发生前,什么方法都可以尝试。救人的虫师,也是一路钻研尝试着发展到今天的。人类本身就有智慧,那些从前被认为的死局,最终仍会被解开。”

“……嗯。”

“平静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