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而今夜,他的发.情期到了。

这种情况本身并不难熬,偏他动了情,只得大半夜跑到灵泉里泡着平息。

不想这般狼狈不堪的一面竟然会被白茶撞见。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声音喑哑,和夜风拂过树叶般酥酥麻麻。

“最后一个问题,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要不是谢九思提起,白茶险些把今日来的目的给忘了。

“唔,这个问题我得转过来回答。”

谢九思一顿,将身子往泉水里再埋了几分,确认肩膀以下不会被看到后这才同意她转头。

白茶知道他不自在,稍微站远了点。

也是这个时候面对着他,他才看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木剑,我照着昆吾剑的样子削的,应该和你的命剑长的八九不离十。”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剑小心翼翼放在青年的手边。

见谢九思还没反应过来,白茶有些失落地解释道。

“师兄你怎么又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知道你不喜欢过生辰,但是今年可是你百岁大寿,我想着至少也得来亲自给你道声生辰快乐。这礼物我本来也是没打算送的,怕你不喜欢,只是空着双手来也不好,就削了把木剑,毕竟你是剑修,自然是不会讨厌剑的。”

“生辰快乐,师兄。”

青年愕然看向手旁那把不算精致的木剑,上面歪歪斜斜刻印了一个“九”字。

生辰……

他的好像的确是今日。

百年来谢九思除了去年白茶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外,他再没有过过什么生辰。

他自然是记不得的。

谢九思指尖微动,伸手珍视地抚摸着粗糙的剑面,神情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白茶看到他并不讨厌,从来之前一路上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去。

她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竹叶,然后笑着说道。

“你喜欢就好。既然话我已经传达了,礼物也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师兄泡汤啦。”

“等等!”

她歪着头,不解看向青年。

“师兄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我前几日听他们说,你从逍遥子师叔那里为我讨了一件东西……”

谢九思眼睫一动,声音轻若羽绒。

“便是讨要的这块百年桃木吗?”

他虽这么问,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桃木不可能是白茶从顾淮那里讨来的。

顾淮出身皇族,收藏的东西非珍即贵,一块百年的桃木,他是断然不可能收的。

当时他出关时候听到宗门弟子隐约提到什么白茶是为他讨的,似乎还受了伤。

可等到他上前细问的时候,那些人又支支吾吾颇为顾忌。

因此谢九思至今都不知道白茶到底从顾淮那里讨了什么。

“啊这个……”

白茶也知道顾淮不可能给她一块后山随处可见的百年桃木,连她都不信的事情,谢九思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相信?

没办法,她只得如实告知。

毕竟再尴尬的情况都有了,也不怕再来一件。

“不是桃木,是一块千年灵石。很漂亮,是师兄喜欢的朱红色,我原本想拿来做点玉佩什么送给你的,但是听他们说灵玉不能随便送给昆仑人……”

“可以的。”

谢九思手撑着白玉石板,身子往白茶方向前倾了些,抬目望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我已入剑宗,我便不属昆仑。你可以送给我。”

白茶眼睛一亮,“真的?”

他微垂着眉眼,稍稍避开了她的眸光。

“……自然是真的。”

“你忘了我之前不是也送了你一块昆仑玉吗,若是不可以,我为何要送你?”

谢九思说了谎。

昆仑人是不能随意收人灵玉,但是可以赠玉,只要那人不是昆仑出身便没有别的什么特殊含义。

昆仑盛产灵玉,若用玉在内为定情,在外便是和其他仙门赠玉的含义一样,是为交友。

这和入乡随俗一个道理。

白茶不明白其中细节,她高兴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谢九思。

谢九思一愣,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下将盒子打开一看。

一条串着红玉珠的链子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一共九颗,用一根极细的银链串着,每一颗都被打磨得光滑如镜,触手生温。

仔细看去,珠子上隐约有金色云纹闪烁。

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似海上红日,云海朝阳,冉冉而升。

“这是……脚链?”

“你怎么知道?”

她有些惊讶,声音都拔高点。

脚链和手链长短差不多,按理说正常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以为是后者才是。

谢九思唇角微抿,温润的眉眼漾起浅淡的一层笑意。

“我就是知道。”

这话听着有些孩子气……不,准确来说是有些恃宠而骄。

他之所以知道这是脚链很简单,在幻象里白茶曾不止一次提起过。

她说他的脚踝很细,脚骨也很漂亮。

她还说她以前在凡尘的时候养过一只小鸟,鸟儿的脚踝好像都很细,戴着链子会很好看。

但是白茶没有这么做。

她说要是真的拴上它的话,它会不喜欢,也不自由。

谢九思听后反驳道,他说不这么觉得,他喜欢脚链,若是她能送给他一条再好不过了。

因为他想要成为她的所有物,想要她对所有人宣誓对他的主权。

他心甘情愿,为她圈地为牢。

这些他偏执的想法只藏在心里,并未宣之于口。

白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喜欢,这才想着给他做一条。

想到这里谢九思摩挲着红玉的动作更加轻柔,正要道谢,而后觉察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觉得送我这个不妥吗?为何又做了这串脚链?”

“唔,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也想不到做什么会比这个更合适,等到回神来已经做出来了。”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澄澈纯粹,正因为她的坦诚清明,让谢九思有一种自己在她眼里无所遁形的紧张感。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捏着那条脚链,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嘀嗒落在了石板之上。

“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能帮我戴上吗?”

白茶喉间一紧,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不是一个无礼的请求,可是却也不算妥当。

眼前的青年眼神期待,带着他都没有觉察到了渴求。

这好像是一个比三生结缘还要重要的仪式。他渴求白茶为他戴上镣铐,束缚他,驯服他。

“……好吧。”

白茶妥协了。

她接过那条脚链,青年的手指微凉,擦过了她的手背。

“哗啦”水声响动,一只白皙如雪,脚骨优美的脚从水泽而出。

然后轻轻放在了白玉石上。

白茶俯身靠近,将那条脚链戴在了他的脚踝。

红玉温存,有什么东西被接上了。

是脚链的两端,或是命运的红绳。

谢九思感觉心里传出了一声餍足的喟叹,他的身心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

倦鸟归巢,画地为牢。

这是对堕落的灵魂而言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