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づωど)三十五

闻落行喝得飞快,齐明白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病急乱投医的见过不少,为了卖惨真进急诊的可没听说过。

“不是。”齐明白再次开腔想要拦,“顾少,这真的不太合适吧?”

顾意睨齐明白,满脸写着玩世不恭四个大字,笑问,“有什么不合适的?想要什么挽回什么,就先付出什么代价,等价交换,很难理解吗?”

他又瞥闻落行,收笑,认真道,“再说了,我记得你和江烬有一阵关系非常好,称兄道弟,同穿一条裤子,后来你俩突然反目成死对头,虽说你这人的性格是真不怎么好,可起码讲道理,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我不信江烬没做碰到你底线的事情,你们会平白反目。”

“你就不担心,江烬是因为和你不对付,所以故意插足,他其实根本不喜欢窈窈,只是为了报复你吗?”

闻落行微垂在膝盖上的手掌收紧,酒被冰过,外壁的水汽刺着烫伤的手掌,他咬着牙,眸里血丝尽现。

顾意以为他想说点儿什么表表决心类的话,正酝酿着鼓励鼓励自己好兄弟,但闻落行什么都没说。

他的狠戾神色转瞬即逝,恍惚间顾意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的神情或许根本没有变化。。

半响后闻落行放下空空如也的易拉罐,又去抄起新的,动作迟钝,低头时神情隐在阴影里。

顾意听到沉哑艰涩的声线响起来。

是闻落行在说话,他在讲,“江烬不会的,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语气之笃定,给顾大仙直接干懵了。

今夜饮酒的何止闻落行与顾意两位,lemon是顾意开的观景酒吧,位于帝都第一高楼顶层,落地玻璃包边,俯瞰整个帝都。

酒吧是会籍制,会员审查严格,今夜没什么人,舒悦窈一行人无意之下包了场。

乐队歌手提前获得了放假的资格,只有吧台里的调酒师面带微笑,安静的站着。

“将进酒,杯莫停!来来来,我们先走一个。”舒悦窈套了件短t,穿热裤,依然没化妆,素面朝天,长发披散,倾杯去碰桌上的另外三个杯子,“谢谢大家陪我造作。”

江烬被她拉出来喝酒,池妄百般不愿,也只得跟着,没有一个当哥的,能把自己可能会酩酊大醉的妹妹交到异性手里。

邵律则纯粹是换了个办公场地,他需要直接对接舒悦窈,没办法。

酒杯底是不规则形状的,无法放平,会慢慢地摇晃着转圈,冰球半圈浮在威士忌上,柠檬片被戳到沉底捣碎,细碎果肉在气泡里浮动。

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火映落在江烬狭长的桃花眼里,同时映进来的,还有粲然微笑,梨涡浅淡的舒悦窈。

她大概是嫌热,随便找了个没用过的搅拌棒,把长发扭着挽过几圈,直接别成了发髻。

舒悦窈以一种极松散的姿态,左手敲着桌子卡节律念行酒令。

“无事且频开口笑。纵酒狂歌,销遣闲烦恼。”

江烬声音磁性而温润,与她撞杯,“玉山一任樽前倒。”[2]

舒悦窈黑眸流转,期待地看向她哥。

江烬给全词最后一句接了,让池妄接无可接,他面无表情,冷冷道,“你陪她闹吧,我去天台喝,邵律,一起吗?”

“他们都不和我玩。”舒悦窈扁嘴嘟哝着,“他们是不是玩不起呀。”

江烬低笑,哄着她,“我陪你玩不就行了?”

“嗯。”舒悦窈小口抿酒,她尤其喜欢在买醉时饮烈酒,从喉咙到心头都被灼热,她轻点头,重复了两次,“幸好还有你陪我呢。”

舒悦窈非大醉,都不上脸,她把酒杯放在桌面上晃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盯杯里的冰球。

那冰球从中间碎了条缝,没有完全裂开,但是酒已经渗进去,再慢慢的侵裂中,舒悦窈顿了顿开口,“我同许多人饮过酒,甚至就在你坐的这个位置上,也同许多人共饮过酒。”

江烬目光温柔如水,懒洋洋道,“然后呢?”

“那些本来都很好很好的朋友,或是意气相投,或是某方面聊得来,大家聚在一起时候就还挺开心的呢。”

“然后小部分人在舒家即将破产前同我疏远,多数人在舒远集团破产公示当天将我删掉,留下的非相熟挚交的朋友不算多。”

舒悦窈的声音又软又甜,悠悠讲,“然后我就和闻落行那狗东西在一起了,误以为自己能够有机会圆梦,所以为了留他身边,宁肯舍弃与朋友的正常交往,比如说他不高兴,我就删掉你。其实闻落行真正能干预到我的时间没有多久,从在一起到他去北美之前,也就四五个月的样子吧,但是已经足够了,普通点儿的朋友,每次约你,你都借故推脱、一次、两次、事不过三嘛。”

江烬重点拿的稳,漫不经心问,“那我算是你不普通的朋友喽?”

“我不是你小祖宗吗?”舒悦窈乐了,借着他直播时说的话揶揄,“没我你当年可过不好,就那黑网吧,你还能再为了追梦忍几天啊兄弟?”

江烬挑眉,不确定回,“三天?”

“啧。”舒悦窈微嘲,“那你当时还不要收我的卡。”

江烬笑了下,“最后不是收了?”

“所以呀,我们算什么普通朋友呢。”舒悦窈仰头把杯里酒喝到剩个底,才去碰江烬的杯,唇角翘起,“来,一腔热血酬知己,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