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13

不管失恋过几次,在社交网络沉寂多长时间,现实里日夜颠倒浑噩过几次,都永远骄傲,坚决不学习妥协与忍耐。

这是舒悦窈的坚持,不想改,不会改,没人能折她心里的剑。

弹幕在很久后终于刷得统一起来:[红尘有幸能识君。]

lemon中,闻落行和江烬的掌声近乎同时响起来,顾意连微醺都还没喝到,却难得意会了他们俩能握手言和的原因。

曾经意气相投的少年都喜欢上了明艳骄傲的少女,中间有人因故无法坦率,所以成陌路。

多年后功成名就,一个已经竭尽所能的尝试过和少女交往,到最后不得不放,没有遗憾,不必回头;另一个痛定思痛,在他们交往时没有做出任何令人不齿的行为,分手后才重新启程,穷追不舍。

互不相欠,杯酒消怨。

这些年里就只有舒悦窈半点儿没变过,谁都不希望忘她改。

他们的女孩,就做她自己就好了。

舒悦窈的新年是在港城过得,年节时分总是忙碌与应酬良多。

因为种种原因,闻落行不了解她在港城的日常和习惯,堵不到人,不过这人小年夜站楼下放烟花,直到年三十九才回帝都阖家团圆。

还蹭着自己妹妹闻越蕴的视频来跟舒悦窈拜年,可以说是尽力刷脸了。

宅子里摆满了花瓶,鲜切花卉姹紫嫣红,室外有新种上的牡丹和郁金香。

都是江妈妈空运送来的,同样送来的还有满满当当一大盒桂花马卡龙。

花瓣是夏天就为她急冻的,到了冬天还能重抓到夏日的尾巴,不慎欣喜。

闻妈妈则给她和闻越蕴每人设计了两套小旗袍,穿上舒悦窈就是整个港城最靓的妹妹仔。

似乎爱恨纠葛都不会传递到这两位家长耳朵里,多年如一日的待舒悦窈和亲女儿无异。

她着酒红色旗袍,笑意盎然的挨个视频拜年问候,挂断了立刻瘫下,没正形的咬马卡龙。

含混不清的损完池在野,“你这样冷淡是不会有对象的。”

又去挑春晚上池妄的事,“我觉得我哥今天这个造型太僵硬了,但算了,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哎,不行,辣眼睛,先换台了哦。”

外婆戴着老花镜,怀里搂着长毛波斯猫,和蔼可亲喊,“过来拿压岁钱。”

舒悦窈把手里的糕点碎拍掉,盈然伸出双手。

红包轻如鸿毛,支票上的金额大到惊人。

池在野和池妄都未婚,可家里拿压岁钱的环节永远只有舒悦窈一个人。

小姨陆诗和小姨夫舒远正帮着家里厨师凑热闹包饺子,舒悦窈妄图加入,捏了三个后,被以“大过年的,不要浪费粮食”为由赶回去看春晚。

手机的拜年祝福消息层出不穷,她做不到人人都回,挑着回过便罢。

忽出现个从不认识的名字,仔细看半天,发现发消息的是顾意。

就摇着头给他打语音,“兄弟,你复制别人祝福语的时候,直接给人名复制上了。”

刚挂没多久,就又收到了顾意重发的,当成笑话讲给家人听。

“……下面由路梨衿、梅久为我们带来京剧《死生恨》。”舒悦窈正襟危坐,掌心不觉捏了把汗。

她接了路梨衿的戏词本,从前没写过这类题材。

路梨衿的意思是希望明年可以带舒悦窈的戏词上春晚,今年的来不及了,春晚都是前一年七八月份即开始筹备的。

路梨衿戏曲世家出身,她其实唱什么都能拿到春晚入场券,好处和压力其实都在舒悦窈这边,不过这个姐姐很好相处,舒悦窈和她接洽相当愉快,再努力为她量身做。

元宵之前都算年,舒悦窈在港城过完了正月十五才回帝都。

出机场时被寒风凛冽打得一激灵,下一秒就有温暖的围巾落在脖颈上。

她睨正低头为自己系围巾的闻落行,“你跟这儿蹲我呢啊?”

“没有,有人拍到了你在港城候机室,所以来碰运气罢了。”闻落行解释说,“新年快乐,窈窈。”

舒悦窈半边脸缩进围巾里,嘟哝着,“都过完了,你才祝。”

闻落行低笑,自嘲道,“大过年的,怕你看到我觉得不吉利。”

“那我现在看到你就吉利了?”舒悦窈挑眉反问,“你开车了吗?”

闻落行颔首答,“专业代驾,为您服务。”

舒悦窈回家拿行李箱,再让闻落行送她去寺庙。

现在的经济不怎么景气,寺庙也有禅房服务,装修静雅,浴室卫生间齐全,远离世俗喧嚣,最合适关她这种要写东西的人。

她光明正大的给闻落行透露自己的去处,寺庙在山顶,禅房则在后山,石阶自山下而起,长得看不见尽头。

两人并肩跋涉而上,一路无话。

深冬草木枯败,光秃秃的枝桠透着红瓦青黛。

舒悦窈手揣在兜里,想起上次这样的场景,是在潭柘寺。

一上一下,擦肩而过。

“哎。”舒悦窈停下脚步,没头没脑的喊闻落行,“你左手伸出来。”

闻落行不解其意,顺从的摊开手掌,又迅速合拢,掌心的疤痕早已不再狰狞,可白色的增生痕迹没有消退。

舒悦窈抿唇,又兀自向上走了三阶,转身终于和闻落行一样高,她望着那双锋利深邃的眼睛,扯过他的手。

手背上的痣从前舔咬过太多次,指腹去划过掌心的疤痕,熟悉又陌生的触觉,她喃喃讲,“会很痛对吧?以前我举着掌心的线跟你说感情线断开来了,你就拿笔随手帮我连起来。”

闻落行喉结滚动,“嗯,因为我不会放,所以你这边的线不会断。”

又补充说,“其实不痛的。”

他没说谎,那些日子里能痛彻心扉的地方太多,手上有无创口,根本想不起来。

“说起来啊。”舒悦窈哈出白雾,感慨道,“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多少年了?”

闻落行勾唇,“三十五年零三个月吧,从你抓周时候抓到我的手开始算起。”

舒悦窈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你说是就是吧。”

这间禅房是母亲偶尔小住的,软垫温床俱全,要带的也都是些应季的衣服和护肤品而已,连收拾都不用。

她没有沏茶留客的意思,闻落行就送到门口自觉离开。

舒悦窈倚着门看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中,再极目远眺,去看天边的云。

蔚蓝的天际里有扯碎的棉絮,被风向带偏,沉重的钟声惊起飞鸟。

许久后舒悦窈低头给闻落行发消息。

你窈:[你要是能在三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考虑重新给你机会。]

他已经离开快半钟头,按正常步速算,人该到山脚下了,这是个很难完成的事情。

舒悦窈偏要赌这半局。

实在算不上寻常情侣,赌点儿神明注定又有什么问题呢?

闻落行秒回:[你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