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进去。”
“……什么?师傅这、这……”
丁竹惊了,接住匕首的素白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别搁那儿磨磨蹭蹭。再优柔寡断,惹毛了为师,便连你带这凶徒,一并埋了。”
丁竹悚然一震,头皮炸紧。
煞白了面庞,不再迟疑,半跪下去,手握着利刃,用力扎了下去。
“……”
一股血腥味萦绕在鼻腔。
凶徒的蒙面布巾已经被师傅揭下去了,肤色黄黑,五官普通,微胖,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扔进民众堆里立刻就被淹没的那种。
因为利刃刺入人体的剧烈痛楚,而煎熬地扭曲了面庞,惨叫沙哑,涕泗横流,诚恳地哀求:“求你,别呀,小兄弟,你是个好人,不能这么恶毒啊!……”
丁竹牙关紧咬,面皮绷紧,努力不崩溃。
师傅:“捅心脏。”
丁竹:“……”
沙哑颤音:“……是。”
师傅又道:“你若觉得难受,就当作宰鸡了。本身人也是畜生的一种,杀人和杀鸡没什么区别。”
丁竹:“……”
沙哑颤音:“……是。”
艰涩地轻声问:“师傅以前……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么?”
师傅抱臂作观,平静极了。
她轻描淡写地答:“多到你无法想象。”
“……”
一股寒意自尾椎蔓延而上,丁竹森森地打了个激灵。
利刃自心脏上方的位置刺下,刺破皮肤,深入肌里。缓缓地推进,濒临死亡的恐惧在越来越强烈的剧痛中前所未有地放大到极致。
涕泗横流的虫子蠕动着,倒吸着冷气,瞪大了眼睛。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对你们有用啊,两位大人,我对你们有用啊……”汉子哆哆嗦嗦地哭求。
“瞧,这不就成了么?”禽兽师傅抱臂走了过来,示意徒弟暂且让开,一脚踩上了插在凶徒心口的匕首,眼看就要压下去,送他魂归西天,“阁下不是声称,自己只是下等杂鱼一条,什么都不知道么?”
“不,我知道,我知道很多……”杂鱼被心口的剧痛折磨得近乎喘不上气。
禽兽冷哼:“乖竹子,问他话吧。”
乖竹子恭敬地垂首:“是,师傅。”
待到有价值的信息问完了……
“埋了他。”
“师傅,他还有活气……”
“就活埋。谁让这厮在金条上涂了毒,让为师看得到,得不到呢。”
“师傅,这凶徒,难道不该交给展大人、范县令他们依法严审么?”
“交给展昭、范桐?审出你曾经收受当地的贿赂?”
“……”
于是,丁竹把名叫孔石的重伤汉子活埋了。
……他感觉有什么彻底变了。
……今日所经历的惊心动魄、残酷狡诈,比他过去二十多年经历都要更甚。
言传身教、身体力行的禽兽师傅,对乖徒弟的人格产生了重大影响。
这影响或许能让自己未来的为官仕途,受益无穷。乖徒弟一边走,一边暗暗唏嘘地想。
然后他后脑壳猛然一痛,世界漆黑。
禽兽扔掉沾着血浆的石块,把青年拖到枫林密处,一并埋了。
踩实了土地,重新铺满枯枝烂叶,恢复了四周岁月静好的红枫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