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傍晚打秦风的电话打不通,走出门,才听到熟悉的铃声从电梯厢里传出来。于是他判断,是秦风早上坐电梯时,手机掉进电梯缝了。

他看看时间,还早,十点多。以往秦风加班要到十一点才回来。

可是心还是慌。

已经睡不着,心脏活跃得让人难受。

白丰年起床到外面接水喝,准备看看电视。大门开着,风灌了进来,走廊的感应灯光也趁机溜了进来。

他疑惑地走出去,看到弟弟站在电梯前,似乎在思考什么,手边有一只绿色的塑料桶。

再走近一点,他看到一只头颅。

一定还是噩梦!

他颤抖着往后退,又觉得不对,退后也回不了现实。应该给自己一巴掌,将自己荒唐可笑的梦打醒。

“啪”他用力扇自己一巴掌。

白瑞雪吓得肩膀一耸。

回过头:“哥哥?”

耳边似乎又响起哥哥悲痛到让他酸了鼻子的哭泣,他脚步挪了几下,想遮住水桶。

白丰年茫然地眨眨眼,再次给自己一巴掌,痛!还是痛!密密麻麻的痛,仿佛有数千只蚂蚁在啃咬,在他身上咬出一道伤口,然后大摇大摆钻进血肉里、钻进骨缝里,最后钻进他的心脏里。

他死死捂住心口,死死瞪着那只水桶。

“哥哥!”

白丰年感到耳朵聋了,听不见。他还情愿眼睛瞎了,那就看不见这可怕的一幕了。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无知无觉地滑落。

“为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他要躲在桶里?”

他走过去,蹲下来,对秦风的头颅说:“这么小的桶,装得下你吗?你不痛吗?”

白瑞雪没有说话,他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的哥哥并没有之前的记忆。

重新开始,却又产生了不同。他在书中看过一句话,蝴蝶一扇翅膀,可能导致远在千里的一场风暴。

以前不懂。他觉得,以后可能会懂了。

白丰年伤心欲绝。

他是水做的,眼泪一直流。仿佛要把全身的水分流尽才甘心。

这是白瑞雪第一次看哥哥流泪。

没有新奇,只有感同身受,他也想哭了。

“我可以把秦哥缝起来的。说不定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白丰年表情枯败,一点不信他的话,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毫无波动。一个正常人如何相信一个不正常人的疯话。

白瑞雪有一点点的伤心。只要是他说的话,外婆都会选择相信,说:“原来是这样啊。”就算她是哄他的。

白丰年把秦风搬到客厅,关上门,白瑞雪围绕在哥哥身边想找到一个拿出证据的时机,以此证明自己的话不假。

白丰年轻轻放下水桶。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他冷冷道。凶人的是他,哭的也是他。